善能大师和朱磊并肩站住树上,见树下人群混乱推挤,一些年老体弱之人也被挤倒在地,多半也被践踏而亡。善能大师摇头叹道:“天道不德,惟害庶人。乱象已生,霄云惊鸿。”
朱磊见又被践踏了不少人,没理善能大师,只是急道:“大师,这可如何是好?快设法救了他们!”
善能叹道:“怎么救?你能挡得了他们吗?”
朱磊奇怪,怎么会一下子涌来这么多灾民,心想,定是善能大师告知了附近灾民前来取粮。正要抬头相问,却听善能大师将朱磊腰一搂,道:“走吧!”飞身跃上另一颗树上,再一纵,又弹到旁边的一棵树上,几个起落,已经离开了灾民人群。朱磊被善能大师搂住腰,起起落落,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心道,善能大师果是身怀异技。他却不知,善能大师带他在树上飞越,被灾民看见,那些灾民就将朱磊领大家开仓放粮之事神话,说是天上玉帝派善财童子下来救苦救难,放了粮就走了。也有的说朱磊上武艺高强的大侠,高来高去,一人打倒了上百名官兵,开仓放粮,救了苍生无数。总之说法不一,但朱磊放粮救灾之事却越传越远,以致于其他地方灾民也聚集起来,抢了粮仓,但这却是后来的事情。
善能大师抱起朱磊离开人群,一直来到丑儿处,才将朱磊放下,丑儿见了朱磊,又上前紧紧抱住朱磊。朱磊安慰丑儿,才问善能大师道:“大师,刚才那些人是你带来的吗?怎么这么多灾民?”
善能大师摇头道:“不是我带来的。这些灾民定是附近灾民村的,也不知哪里得到的消息,这么快就来了。”
朱磊想了一下,又问:“善能大师,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昨天夜里的蒙面人是不是你?”话问出口,又觉得问的有些蠢了,昨天夜里见到的那人,分明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是善能大师?善能大师如若不跟着自己,怎么会救了自己?
善能大师愕然道:“昨天夜里的蒙面人?那不是我。我是听南宁王爷说,你被人领到**后,就不见了,这才急急来寻你,今天才赶到这里的,正巧见你在给灾民发馒头。那蒙面人是怎么回事?”
朱磊告诉了善能大师,他昨天夜里随蒙面人去粮仓的事。善能大师听了,若有所思,道:“此事蹊跷。如此说来,刚才涌来的灾民,有可能是那蒙面人引来的。”正说着,又见一群灾民向粮仓方向奔去,就连镇上的居民也拿着麻袋奔向粮仓。“唉,这么一乱,地方上的官员定会出兵,平了此事,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啊!”善能大师叹道。
朱磊一听,急道:“善能大师,那你可得想想办法,救救这些人。”
善能大师摇摇头:“只盼着灾民们抢了粮,早点离开此地。”又对朱磊说道:“你也赶紧离开这里。我先前到王宫查寻你时,得知老丞相也派人在找你,恐怕对你不利。”
朱磊本就对上次那两个士兵来擒拿自己心存疑惑,见善能大师也提到这件事,便将自己在宫中,那老太太错认自己和后来张公公送自己出宫的事告诉了善能大师,但张公公送自己宝剑一事却隐瞒没提。朱磊说完,问善能大师:“大师,那老太太和张公公是不是认错人了?”
善能大师想了一想,道:“听南宁王说过,现在朝中都是老国太和丞相把守朝政。那老太太定是老国太了。至于她为什么说你像某人,可能和前朝王位之争有关。”
“王位之争?”朱磊问道,心里却想,自己怎么又和王位之争有关了?先前那张公公抱住自己一场痛哭,说自己是什么小主人,已经使人心烦意乱,现在又出来王位之争,真是如乱丝一般,理不清却让人心烦。此处不能久留,还是赶紧回家,回到海岛上,爹娘还在家中等着我呢。他年纪小,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爹娘已经遭难。
善能大师却没留意朱磊在想事,而是继续说道:“好像是为立储之事,国太和刘姓家族意见不一,引起了争斗,其间还死了人。”
朱磊一听死了人,更加心烦,俯身收拾包袱。善能大师见丑儿身边那柄用破麻布包裹着的宝剑,惊问朱磊:“那是什么?”
朱磊不愿,也不想再有枝外之事,将长剑朝身上一系,拿起包袱,背起丑儿,说道:“没什么,大师,我要赶路了。”
善能大师一怔,哈哈大笑,说道,小施主,因果已结,你能躲得了吗?小施主,后会有期!
朱磊脚下加快,只想赶紧离开善能大师,心道,要是七星宝剑给你看了,还不知要说些什么,我只想回家,我是不想再见到你了。他却不知,善能大师见了朱磊神态,已经猜到了八、九份儿。朱磊跑了一阵,回头看看,善能大师和那镇子早已消失在天边。看看路上,空空荡荡,只有自己背着丑儿赶路。走了一阵,丑儿觉得肚子饿了,朱磊才想起包袱中一点干粮也没有。好在朱磊从小采药,识得野草,便在路边采了野草充饥。丑儿倒也不计较,有什么吃什么。走了几天,路边上倒不时见到一些村子,但都人去房空。“想是逃难去了。”朱磊心想。
又走了十多日,朱磊见道路两旁的大水已结退了不少,路上也见不得灾民,倒不时见到一些农人在田里忙碌,想是大水已渐渐退去,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吸取教训,挖了铁戟树种粮?正想着,就见丑儿在背上晃晃朱磊,手指前方,朱磊抬头,见远处隐隐见到一座城廓,便加快了步子。
待来到城门前,见门墙上贴着一张布告,朱磊扫了一眼,原来是抓拿抢劫粮仓的领头之人,上写“兹捉拿抢劫灾粮大盗,年纪十三岁左右,单人,带刀。”一旁还有悬赏金额并画有头像,却画得像凶神恶煞一般。朱磊见了,心里发笑,心道,这分明就是要捉拿自己。这官府也忒是没用,竟悬赏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儿,还说是抢劫粮仓的领头之人,岂不是贻笑天下?
朱磊并不害怕,促了促背上丑儿就要进城,丑儿却要下地自己走。朱磊知道她要玩耍,便由了她。两人走走看看进了城,走不多远,丑儿却在停了脚步。朱磊闻见一阵饭菜香,抬头见是一家客栈。心道,吃了二十多天野菜,也该吃顿饭了。可自己身无分文,这可怎么办?又是一阵香味传来,朱磊忽而听到“咕噜,咕噜”几声,低头一看,见丑儿正抬头望着自己,原来是两人的肚子在叫。朱磊咽了一嘴口水,手拉丑儿,心道,先进去吃了再说。
两人进了客栈,客栈不小,门口柜台,屋内放着四张方桌,已经有人在吃饭了。有楼梯通向楼上,看来楼上还有饭桌。门口柜台后,掌柜的身着长衫,正埋头算帐,胖胖的额头上漫是汗水。柜台上放在一杯热茶,氤氲气腾。掌柜的却没抬头,只是道:“客官,里面请。”
朱磊和丑儿坐定桌边,有店小二上来,皱着眉,惊异地看了朱磊一眼,问道:“你们两个小孩也是来吃饭的?”
朱磊知道,这些天来,两人连着赶路,衣服破烂,身上也有异味,再加上丑儿已结好几天没有用药水浸泡,身上的味道只怕更大。这店小二只怕是认定自己是要饭的灾民了。朱磊点点头,一指门口掌柜的。店小二误以为掌柜的知晓,便让朱磊点菜。朱磊要了饭菜,便坐着等待。饭菜上的倒快,朱磊和丑儿抱着饭碗大口扒起饭菜。正吃着,听进楼上脚步声,朱磊瞄了一眼,忙低下头,原来见两人各拿长剑,其中一人手腕齐刷刷地断了,正是唐家兄弟。唐家兄弟似未见到朱磊,走到门口柜台,扔了一锭银子,出门扬长而去。
朱磊长吁了一口气,低头又吃。两人这一通大吃,好似饿神下凡一般,那店小二不停地向朱磊翻眼。朱磊吃罢,心里盘算,不如连干粮一起做了,等一会算帐,反正没钱,到时候背起丑儿就跑,看他能如何?最多给他打几下也行。朱磊想着,便唤过店小二,让其准备干粮。店小二也不说话,不多时,就将锅巴,馒头干之类的拿了上来,朝桌上一放,站到一旁。朱磊伸手要将干粮装进包袱,却被店小二伸手拦住:“慢着!小家伙,先将饭菜的银子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