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浅,微风里,映出最后一抹余晖,洒满了小院里的草木,篱笆上沉寂的虫子又喧闹起来,享受着夜的将临。
“你们快去拿武器!小云小青,和我去接爷爷奶奶!”二楼的活动室里,紧张、恐惧,每个人的交感神经递质都在不断地生产着汗珠,打湿了鬓角,浸湿了衣襟。蒯军招呼完正要转身,两辆轮椅已经先到了活动室。“咳咳……孩子们啊,你们就快走吧!别管我们俩老骨头了,我们到了这岁数,早就知足咯。”“王爷爷……不行,我们一起走!”孙闯红了眼眶,这院里,就属他和王爷爷最亲,每天一起下棋,一起喂鸟,早已把王爷爷当做自己的亲爷爷,听到王爷爷让自己撇下他逃命,自然是一万个不同意。
“你们这帮娃儿啊,就是不听话,你们王爷爷和我老太婆在这点住了快10年咯,早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啦,与其去外面跨些沟沟砍砍哟,不如让我们落叶归根嘛,老张头今天先走了,我们两个快一点估计还撵得上,也好有个伴儿。”李奶奶说完,端着一旁桌子上剩下的半盒罐头,尝了一口,露出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释然。“李奶奶……”“莫说咯!你们再不听,我两个老骨头死都不能瞑目哟!咳咳……”王爷爷用沙哑的声音吼着,弄得一阵咳嗽:“快走!”
漆黑的柏油路渐渐变成了些许泛白的砂石地,道路两旁的小楼也消失不见,替换成了各种草木,10来个男男女女相互搀扶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行!我要回去找爷爷奶奶。”蒯军的眼泪又一次挤出眼眶,滴在了地上,溅死几缕薄灰,转过身朝着敬老院的方向就想往回走。顾楠一把抓住蒯军的手腕:“军姐,别这样了,这是爷爷奶奶自己的选择,也许……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好的解脱吧,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替爷爷奶奶们活下去,替死去的朋友活下去。”“是啊军姐,我们一定要振作起来啊。”眼镜也附和着,但说完后,也悄悄回过头摘下了眼镜,抹了一把泪珠。
听着劝说,感受着手腕处的温度,蒯军嘴一瘪,“哇”一声扑进了顾楠的怀里,号啕大哭。顾楠有些发懵,但反应过来后,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慰着。这个25岁的女人,在短短几天里,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好多时候都想不顾一切的抱头痛哭,但是她不能,她比这些高中生年长,也是团队的主心骨,一定要给自己的队友们希望,每每痛苦不堪,却只能咬着牙坚持着,尽管再坚强,她也只是个普通平凡的女人而已,如今,完全的释放了,扑在顾楠的怀里肆意的挥洒着眼泪,悲伤的哭泣声在宽阔的大道上回荡着,碎了每一个人的心,一起从敬老院里出来的几个学生们,更不禁潸然泪下。
“姐,我们要走了。”小不点扯了扯蒯军的衣服。是啊,都停下那么久了,如果被尸潮赶上,就全完了。朝后方看去,原本已听不见的尸嚎声又再次传入众人的耳膜。蒯军调整过来,站直了身体后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急忙说了声对不起,手慌乱的在脸上抹着泪痕,正了正声:“我们快走吧。”
“等一下,我们现在朝侧面走吧,不然我们在前面跑,尸群在后面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们先顺着侧面山洼走一两公里,避开尸潮的行军路线,我看背包里的食物和水,足够我们扛到明天,我们在山里休整一下,等明天天亮,尸潮应该就离开了,会安全得多。”顾楠胸口湿漉漉一片,月光照下来,也露出几分尴尬。
刚才跑的时候,海子一会儿背这个,一会扶那个,现在一头的大汗,听完顾楠的建议,也十分赞同:“对,等尸潮离开了,我们再回去,我们车也在里面,没有车,往后那么远的山路,我们跑不远的,等明天天亮尸潮一退,我们就去找车。对了,你们不是说有安全区地图吗?待会修整的时候,我们研究一下,该怎么去,聂青,你现在好点吗?马上我再背你。”“我可以的,我们还是快走吧。”聂青看着海子一脸感激,自己很少运动,之前的长跑里岔气了,被这个短发男子背了整整10来分钟。
“哎哟海哥,我不行了,你背我吧。”240斤的老肥此话一出,把几人逗得噗呲一笑,也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气氛。但笑完以后,大家心里都清楚,老肥这话可不是开玩笑,这样的体型跑了那么久居然没掉队,甚至还不时扶着几个跑的慢的女孩子,给她们加油打气,这是需要多强的毅力才能坚持下来啊,此刻那件大体恤上全部被汗水浸湿,只要用手一拧,绝对能拧出一把水珠。
“别说了,快走吧,不知道山里会遇到些什么,大家跟上。”说完,顾楠跳下了路槛,蹦进了路边的苞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