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市场,百味楼。
韩擒虎独自坐雅间里饮茶,脸色阴沉如窗外铅云密布的天空。
“啪嗒。”
雕花木门突然重重撞在了墙壁上……不像是被推开的,反倒像是被人踢开的。
一个光头汉子踏进来,鹰眸般的眸子在雅间内一扫,随即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弄之意。
这么冷的天儿,这个光头汉子竟然只穿了一件褐色的单衣,还敞开胸怀,露出了黝黑的精壮胸膛。
韩擒虎见了来人,脸色越发的阴沉了,“步风,你请我来,难不成是专程为了笑话我的?”
这个光头汉子就步风!
险些打死赵昌辉的步风!
他大笑着坐到韩擒虎对面,左手拍打着光溜溜的头顶,“当然是专程来看你笑话的!”
他的头顶上,有一条长达半尺的月牙形伤疤,看伤疤的形状,当初险些掀开了他的头盖骨!
“哈哈哈……老虎啊老虎,你说你好歹也是趟过尸山血海的老卒,竟然会被一群泥瓦匠给吓住,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大人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前几句他还在笑,说到后边,脸色却是陡然一冷,目光中凶残之意肆虐,如同择人欲噬的猛兽!
韩擒虎不答,像喝酒一样大口大口的喝茶。
他也憋屈。
昨日张楚前脚离开,他后脚就收到消息,知道自己被张楚耍了……围在屋外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给张楚修房子的泥瓦匠!
“怎么?你真奈何不了那张楚?”
步风见他不答话,又道:“要不,老子帮你一把?”
韩擒虎撇了他一眼,冷声道:“怎么,你对张楚有兴趣?”
“当然!”
步风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了嘴角,眼神中凶残之意几乎要吞没理智的光芒:“老子对所有猎物,都有兴趣!”
韩擒虎竟然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随即又摇头道:“算了吧疯子,张楚不是赵昌辉,你打不服!”
步风毫不犹豫的接口道:“打不服,就直接打死!”
韩擒虎依然摇头:“就怕你没把他打死,反倒被他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步风定定的看着他,韩擒虎也不势弱的直视他的双眼。
许久,步风忽然“嫣然一笑”:“你在激我?”
韩擒虎:“我是不想让你去送死!”
步风大力的怕打着桌面放声狂笑,笑得是前俯后仰:“有意思,有意思啊!”
韩擒虎冷淡的看着他。
几息后,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步风一本正经,似乎从未笑过:“韩老虎,别说老子不顾忌同袍之情,张楚,再由你玩三天,三天后,你要还玩儿不赢他,他就是我的了!”
韩擒虎起身,大步雅间外行去。
“那就三天后见分晓吧!”
……
“都让让,楚爷来了!”
近身小弟分开了围着李狗子的小弟们。
张楚走上前去,看着床上脸色煞白,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李狗子,沉声问道:“大夫今日来过么?”
李狗子的近身小弟点头:“来过。”
“怎么说?”
这名小弟看了一眼床边双眼红肿得像熊猫一般的李幼娘,默默的朝张楚摇了摇头。
张楚脸色不变,凑上前去,伸出手探了探李狗子的额头。
烫手。
张楚心下一沉。
麻烦了!
伤口还是感染了。
李狗子的伤势极重,身上深深浅浅的刀伤加起来不下二十道,再加上失血过多……昨儿个送到医馆去的时候,坐诊的大夫是死活不肯收,唯恐人死在他医馆里,砸了招牌。
后来张楚急了,拔刀架在那个大夫的脖子上,他才勉强愿意“尽尽人事”。
但后边张楚实在看不了那个大夫慢吞吞的手法,一脚把他踢开,亲手上手给李狗子处理伤口……清创、消毒、缝合、上药,这一整套流程,张楚还算清晰。
也亏得他处理伤口处理得科学又及时,要真按照那个庸医的法子,只怕昨天李狗子的尸体就已经凉透了。
但挺过第一关,这第二关,就很难说了……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种程度的伤口感染,死亡率即使没有百分之百,怕也有百分之八十!
“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在心头叹了一口气,卷起袖子对身边的小弟道:“去,给我融一盆雪水,再弄一坛酒进来……酒只要烧刀子,其他酒不要!”
当务之急,是把他的体温给降下去。
别没死在伤口感染上,却高烧烧成了傻子。
半个时辰后。
张楚整理着衣袖从李狗子藏身的隐秘窝子里出来,阴沉着脸往黑虎堂行去。
……
“来了?”
张楚到黑虎堂时,刘五就坐在正堂里喝茶,见他前来也没半分意外,似乎早就在等他,“坐吧。”
张楚没跟他客气,径直走到他左手边坐下,“五爷,几日未见,气色好多了!”
“也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