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死了。(看小说到顶点小说网www.23us.com)
对于这,郑国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过于特别的反应,除了有几个吃得上肉、喝得上酒、吟得上诗的家伙摇头晃脑牢骚过几句,便只有些许仰慕大叔的少女,不顾父母呵斥和同伴窃笑,偷偷跑到村外老槐树底下抹上几抹眼泪了。毕竟,对大多数国人野人来说,少伺候一个主子,无论如何都会多少感觉轻松一些的。
可是郑伯却似颇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洛京不去了,朝会稀少了,就连最喜欢的秋狩,今年到现在,也一次都还没办过。
“可不是么,主公现在清减瘦损得多了呢。”新升做亚卿的祭足哭丧着脸,这样对风尘仆仆赶来新郑的颖考叔叹息着:“我看主公未必有心情接见你。”
“可是我带了亲手射的野味呢。”
颖考叔指指脚边蒲包,一脸诚挚的表情。
“嘿嘿,”祭足苦笑着摇摇头:“主公的心病,哪里是什么野味医得好的。”
颖考叔的神色忽然郑重起来:
“小人来时,家母再三叮嘱,若见不到主公的面,就别再回去见她老人家,因此,小人恳请亚卿务必成全。”
祭足久久注视着面前这条相貌粗豪的大汉,眼神忽地一亮。
“你就是颖谷封人颖考叔?”
郑伯斜倚在几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抬。
“是,小人奉老母之命,特来向主公献上方物。”颖考叔一边说,一边打开蒲包,拎出几只血淋淋的死鸟来:“这是不孝鸟,幼时母亲百般呵护疼爱,长大后却会被这些忘恩负义的儿女逐出巢外,因此我们颖谷的猎人,都把射杀这种鸟,当成莫大的快事呢。”
郑伯的眼皮猛地一抬,旋即又耷拉下去:
“赐宴。”
颖考叔个头虽大,饭量却似并不怎么好,酒喝得甚多,肉吃得甚少。
吃着吃着,他忽地从怀里摸出块皱巴巴的羊皮子来,把鼎里连汁带卤的肉一块块包上,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去。
“颖谷封人,你这是做什么?”
郑伯本来懒得多说哪怕半句话,却也被挑起了几分好奇来。
“回主公,”颖考叔不慌不忙掖好衣襟,向上施了一礼:“小人蒙主公赐肉,老母却在家里啃菜根呢。小人这是想让老母分享主公赐味,也好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寡人差点儿忘了,你是咱郑国出了名的孝子么,”郑伯沉吟道:“不过这么个孝顺法子,不觉得有些难看么?”
颖考叔离席而起:
“小人老母说得好:‘母子之间,还有什么难看不难看的!’”
郑伯如被雷击,呆坐半晌,忽地放声大哭起来:
“寡人也想,寡人也想啊,可那黄泉之誓,全国上下都已经……”
颖考叔移近郑伯,脸上泛出微笑来:
“小人临行前,老母托小人一定转告主公……”
城颖当然比不得新郑,宫室小得多,可去的地方也少得多。
但武姜夫人的待遇仍然是优渥的。最好的衣服,最精美的食物,宫人宦者,所有她能见到的人,也都恭敬一如既往。
可武姜夫人却一直不开心,据身边的侍女说,夫人每晚都做恶梦,梦见大叔段全身血肉模糊地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