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只举手之劳,待她忙完,早已满头大汗,胸中又一阵阵发闷,便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夜中南华仙翁与飞云洞主所居的山峰。顶 点 小 说 X 23 U S.C OM但见峰上几株老松斜插,在朝阳的照射下,越发显得苍劲挺拔,精神矍烁,峰上却是没有一个人影。想来他们三人于她昏睡之时,已下山而去。
她这一坐下,却觉全身无处不痛,低头一瞧,衣衫破烂不堪,几处露出片片冰雪一般的肌肤来。心中大惊,脸上一红,急用手去掩,随即想到这空谷之中,并没有人。
她低头看着伤处,心道当尽快离开这深谷,远离泰山。转念又想到,现在下山,定然危险,玄机虽奸,但绝不会想到自己还在泰山之中,兀自未走。
她本要尽早离开,想通此节,心中坦然。伸手扶摸身上每一块疼痛的地方,有的高高肿起,有的划出道道血痕,头上也肿了两个大疙瘩。虽然遍体鳞伤,倒是未有一处伤筋动骨的。
朱可欣多历灾难,虽然一时伤心欲绝,不久,便安然而受。看着谷中越来越亮,只是不见太阳,料来天已不早,肚中饿了起来。伸手于包袱中,却摸了一个空,所带的干粮不知落到了何方。突然一惊,摸向怀中,所幸那两册秘笈还在。
她向山谷四周看了看,所滚之处竟是最陡之处,暗暗摇头。坡上长满草树,此时已是仲秋,草树大多凋零,只稀稀疏疏的几株老松苍柏,依然青翠。
她脸上泪水兀自未干,伸袖拂去,却见袖上带着丝丝血迹。呀地一声翻身坐起,用手指在脸庞上慢慢抚摸,整个面庞摸遍,方在面颊的下方,触到一条血痕。
她抚摸半晌,一时不知这血痕是深是浅,能不能留下疤痕,担心不已,却找不到可鉴的东西。她虽然心肠刚硬,杀人于举手间,却真怕就此脸上留下了疤痕。
迷糊之中,只觉脸上热热的,睁眼一看,却见阳光耀眼,刺得张不开眼来。原来太阳早已越过那座山峰,升到了深谷的上面,直射着谷底。
但见满谷阳光明媚,松青柏翠,昨夜一场大战,如同作了一场恶梦。
朱可欣在泰山一连呆了数日,以野果为食,泉水为饮,身上的伤处慢慢好了。只是全身一直酸软无力,胸中郁闷异常。最让她担心的是,竟然不能行功,只要真气稍一运行,便烦恶欲呕,几要昏去。
她不敢久呆,便于一天夜间下山。
确如她所想,玄机在泰山脚下,邀各派共聚几日,便即散去。他那夜只见朱可欣受了两处重伤,并未伤及要害,自然想不到朱可欣已中毒在先,经此大战,毒性更重,有如废人一般。更想不到朱可欣会未下山,只隐于半山之中。
待朱可欣下山,泰山脚下早无一个武林人士。她全身无力,便是一个寻常的武夫,也打之不过,虽小心翼翼,尽向无人之处而行。
慢慢而行,十数日,又来到了飞云洞主隐居的大山中。这日,她于树下盘腿而坐,慢慢运起真气。她已多次试运过真气,总不死心。
缓缓带动内息,由丹田沿任督二脉而行。练了半个时辰,竟然未感到恶心烦闷,心中暗暗欢喜,渐渐催快。哪知正行之际,突然上胸一阵巨痛,犹如大铁槌重重击了一般,耳中嗡的一声轰鸣,喷出数口鲜血,昏了过去。
不知多久,朱可欣幽幽醒来,一阵泠泠琴弦之声传入耳中。琴声柔和清淡,宛转猱圆,朱可欣听来,只觉似是于松林之下,清风徐拂,但闻松声微颤,泉水轻鸣,恬淡宁静安乐。不久,心琴相融,心中一片宁静平和,无滞无碍。
琴声嗡嗡琮琮不绝,朱可欣一直听着,虽醒来,却不想睁眼,也不知这是什么所在,只愿这琴声就这么一直响下去,永不止息,自己也便这么一直听下去,永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