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好好复习。”
因着班主任都出面表态楚逸和张柠是互帮互助,团结有爱,没有其他不正当关系。
加上传八卦造谣的周倩也被敲打了一通,一时间,班里同学无人再敢乱传八卦。
楚逸手上又捧着张柠课桌上的读者杂志翻阅。
张柠白了他一眼,一把扯掉他手上的书,“我说,别光坐我旁边不干活啊,这是我列举出来的不会解的习题,快给我讲讲。”
手上的书被冷不丁拿掉,楚逸眉头微凝。
视线落在张柠推过来的习题本上。
他本想讨价还价,问她何时能给他开方治病,见女孩嘴里咬着笔,看着复杂的数学题,小脸皱成一团,他最终抿了抿唇,拿过笔,认真讲解。
楚逸以最快的速度,最简便的解题方式,讲完了几道习题。
虽然他火急火燎,讲的相当敷衍,好歹张柠听的认真,还真听懂了。
前排的俩同学,竖着耳朵听楚逸讲题,却是压根没听懂他讲了个啥。
本来猜测楚逸真的深藏不露,结果因为没听懂,又觉得他在装逼哄骗张柠这个啥也不会的倒数第一。
楚逸讲完了题,抿了抿唇,刚开口说着什么。
结果看到前排的同学后背靠着他们后排的课桌,竖着耳朵,似乎有偷听的嫌疑。
听他讲题当然没问题。
可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权知晓。
楚逸思量片刻,抬起修长的手指从本子上撕了张纸,学着上次张柠与他打招呼的方式,打算用写的。
{你说我不只是单纯的哮喘,什么意思?}
他写完,将纸张推向了她。
张柠看到面前的纸上那句话,眼眸微动。
他的语气,似乎并不知晓自己中毒之事?
那她……冷不丁告诉他这样一件骇人听闻的噩耗,他能不能经受的住打击?
万一她说了实情,这小子惊的原地晕倒怎么办?
她负不起这个责任啊喂!
{听你的意思,你以前并不知情?}
她试探。
{我只知道我有哮喘。是从胎里带出来的病,从小吃药,不好不坏!}
小时候,他父亲身体康健,爸妈对他照顾有加,身体保养的极好,几乎很少犯病。
后来,父亲得了癌症。母亲精力有限,加之复杂的生活环境。各种原因,他的身体越来越糟。
吃药压根不管用。
用医生的话讲,从小吃药,产生了抗药性,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了。
张柠看着他来过来的纸张,犹豫了片刻,拿起钢笔,委婉的写道,{我不知道我的诊疗对不对啊,从脉相来看,你体内有有沉积的毒素,并不像常年吃药累积的那种毒素。而是一种可以掏空人身体抵抗力的慢性毒素。总之我三脚猫功夫,也许不一定正确。}
写完,她侧目看了他一眼,将面前的纸推了过去。
果然,楚逸在看到那段话时,本就白皙的面色瞬间变的更加惨白。
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阴影。
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呀,咋突然这么冷?”前排的同学缩了缩脖子。
他拳头紧握,整个身体颤抖着,看得出被这个信息惊的不轻。
他居然中毒了!
怪不得。
怪不得四处求医不见好。
怪不得一个哮喘竟能折磨的他虚弱到走几步路都能累的全身发软的地步。
呵,原来如此啊!
张柠看着身旁的少年,尽管极力隐忍,但还是惊愕痛苦又愤怒的神色。
她突然有点后悔告诉他这个信息了。
可……
不告诉他,没法开展治疗。
看来,楚逸的身世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竟有人向他投毒。
这种慢性毒素,并不是喂他一两次就起作用,而是常年累月小剂量慢慢积累。
这种情况,很显然,是与他经常接触之人所为。
{喂,你振作点啊,这不是碰到姑奶奶我了吗?只要你乖乖听姐姐话,保证给你清理的干干净净,还你个健康强壮好体魄。}
张柠生怕这小子一激动,当场气晕过去,赶紧又写了一段话,拿到他眼前晃了晃。
短短几句话,像是安定剂,少年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嗜血的双眸恢复平静。
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侧目看向她,缓缓启唇,“真的,可以吗?”
张柠笃定的点头。
看着她充满自信的神情,楚逸狂躁的心得到了安抚,内心又升起了一股希望。
他所有的赌注,都压到了她身上。
容不得他不相信,他已没有选择。
他发誓,只要他的身体能好起来,只要他有重新回去的那一天,一定会将那些害他之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半晌,张柠见他情绪平复,才又扯过一张纸写道,{哮喘好治,给你个药方按时吃就行。你体内的毒素,必须针灸排毒,吃药没什么作用。但我是住校生啊,不方便也没时间给你针灸。}
楚逸看到这段话,在下面酷酷的写了一句,{那你别住校了。}
张柠翻了个白眼,{不住校住你家啊?}
这小子,说话的口气她咋这么不爱听呢。
{可以。}
张柠,“……”
放学的铃声响起。
张柠收拾了书本,说道,“行了,明天给你药方。我先去打饭,饿死了。”
……
一熬到放学,田进跑的比兔子还快,冲出教室去找郭亮。
将班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老大,你说怎么办?楚逸那病秧子,都跟张柠当同桌了。”
郭亮颓废的坐在座位上,脸色阴鹜。
“那小子可有传染病,张柠不要命了?老大,你得管管啊。”
“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给他堵在路上,警告警告?”
田进出主意。
许久,郭亮吐出仨字,“别动他。”
田进一听急了,“为啥呀,老大,难道你还怕不成?你可是咱磐石镇太子爷,咋能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病秧子给比下去?”
这还是他们那个英勇神武,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老大吗?
“我说了,别动他!”郭亮不耐的低吼。
张玉莲和赵保民被请去老师办公室喝茶,虽然俩人极力否认只是同村,并无其他关系。
因着前段日子张玉莲乱造谣说张柠和赵保民谈对象。结果被张柠反将一军,已经有同学私底下议论。后来张玉莲和周倩合伙,故意散布不实八卦,转移了同学们的注意力。
今天这么一闹,张玉莲又成功的将自己作上了风口浪尖。
七班班主任最痛恨学生小小年纪不检点,加上被校长一顿批评,将所有的怒气将撒到了赵保民身上。
批评教育带怒骂,最后,让赵保民请家长。张玉莲是六班学生,他无权要求她做什么。
李博林见王亚平让赵保民请家长,他便也让张玉莲请家长来。
赵保民爽快的应了声,态度良好。
他想,自己如今百口莫辩,正好让他爹来学校解释。
张玉莲却是大惊失色。
她不是怕她爹知道她早恋打断她的腿。
恰恰相反,她是因为没早恋才不敢请家长。
她爹一来学校,她和郭亮没啥关系的事,不就穿了帮?
届时,她爹才会打断她的腿。
外加立刻辍学。
张玉莲眼珠子转啊转,终于找了个借口。
骗李博林说,她爹被家里的牛蹄子踢了腿,受伤在家养着,来不了学校,她妈在家照顾一家老小,实在脱不开身。
张玉莲也是能屈能伸,认错态度良好的提出自己可以写检讨。
反正等赵保民请了家长,赵大国来学校那么一解释,她自然就清白了。
张玉莲挂着两行面条泪,在李博林面前哭的凄凄惨惨戚戚,说自己家里如何不容易,她是全家的希望。她和赵保民真的没那种心思,只是同住一个村,又在同级,因为讨论学习,难免走的比较近。
她识趣的没再提到张柠。
张柠太邪性了,从村里到学校,几次想给她身上泼脏水,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玉莲平时在班里,虽然学习成绩一般,却挺会来事,也没什么前科,李博林没王亚平那么古板。
况且他觉得,就算偷着搞对象,也是男生先主动勾搭的女同学。
因此,张玉莲扮可怜,还真管了用。
李博林最后挥挥手,让她写个两千字检讨交上来。
张玉莲满脸劫后余生,一个劲的谢谢李老师。
此时,回了教室,她窝在座位上,从田进和郭亮的谈话中得知,今天的事,不但对张柠没一点影响,反而和班里那个病秧子当了同桌。
张玉莲愤愤的手指甲嵌进了手心里,眸子阴鹜,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余光偷瞄着脸色阴沉,心情看起来特别糟糕的郭亮。
她觉得,拿下他,希望渺茫。
张玉莲焦头烂额,只得认命的趴在桌上写检讨。
……
放学后,班里有同学议论,说七班班主任让赵保民请家长。
而张玉莲,本来也是让叫家长的,结果张玉莲说她父亲腿被牛踢了,受着伤无法前来。
听到这个消息,张柠勾唇冷笑,这女的,真是什么缺德的慌都敢撒。
她之前也从王兰香哪里得知,张玉莲能再次报名念书,似乎是给张德福两口子承诺了什么。
王兰香说,她碰到一个人在地头哭泣的张玉凤,问她怎么回事,张玉凤说,她想报名,她爹却不给她钱。
本来这学期张玉莲也不让读了,结果张玉莲保证说,学校里有富家公子喜欢她,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一定可以让全家过上好日子。
当时王兰香只是大概给张柠学了一遍张玉凤的话,张柠便明白了其中的小九九。
张玉莲这是抓住了她爸妈贪财又好吃懒做的弱点,撒了个弥天大谎,骗了张玉凤的学费。
所以,现在学校里让请家长,她怕张德福知道她在学校和赵保民传绯闻是一方面,恐怕她最害怕的是张德福知道压根没什么富家公子看上她。
到时候,她这学根本就上不成了。
非得被张德胜揪回家嫁人不可。
既然如此,她倒不介意帮她一把。
……
镇西街僻静的小院内。
堂屋地上,各种水杯茶壶被摔了一地。
楚玲看着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的儿子,哭着一个劲的询问,“小逸,你怎么了?有事你跟妈妈讲啊,你不要折磨自己,情绪激动对你身体不好。是不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去找周校长解决。”
楚逸一回家,就跟发了疯一样,先是怒摔东西,摔累了便坐在冰凉的地上一言不发。
楚玲担忧无比,哭着安抚了他大半天,楚逸呆呆的坐在地上,丝毫没有反应。
楚逸坐在地上不起来,楚玲亦陪着他坐在地上。
刚开始她还哭着劝解他,开导他。到后来,她见楚逸根本没反应,她便也不再说话。母子俩就那么相对而坐。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楚玲的眼底是浓浓的绝望。
她知道,总有一天,儿子会爆发的。
他会被这样的生活环境,以及自身的糟糕身体折磨的爆发。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保住他的命,她只能与世无争的住在这个落后的小镇。
她也好累。
在这里,在这个熟悉的地方,有她和苏建文,还有她最好的朋友们,最美好的回忆。
她在这里,靠着曾经的回忆,才能撑下去。
她必须撑下去。
为了儿子。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妈。”
楚逸突然出声,嗓音沙哑。
“小逸。”楚玲听到儿子情绪终于平复,她的语气欣喜又小心翼翼,“我给你做饭去。”说着便要起身。
“妈,不着急。”楚逸拉住了她,“我有事问你。”
楚玲握着他的手,柔声开口,“儿子,你说。”
“我身体中毒的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他艰难的问道。
黑暗中,楚玲听到儿子的话,面上惊恐一片。
“你……你都知道了?”她知道,她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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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出场失败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