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嵘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太晚了,我已经睡下了,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明天有时间,我会给倩姐打电话,就这样吧。”
苏嵘又急忙问,“柠柠,你确定你没事?”
“真没事,你早点休息。”
张柠放下手机,才发现她的鼻子不知何时,感觉酸酸的。
听到苏嵘如此担忧急切的语气,说没一点动容是假的。
她脑子有些乱,扔下书本,捂进了被子里。
第二日接诊结束,已是下午四点左右。
张柠脱了白大褂,喝了口水,朝叶白吩咐,“等下我给昨天那位洛小姐打个电话,你开车我们过去。”
叶白都快哭了,“不是,我苦口婆心的劝了那么久,你一句听不进去?我真的没骗你,那洛家水可深呢,咱们最好不要淌这浑水。”
张柠轻嘲,“这是你身为医者,该说的话?”
“关键是她的情况,真不在我们可以治疗的范围类。”
叶白因为被京都的传言洗了脑,先入为主的以为那里真的闹鬼,对张柠诊治那种病人,不抱任何希望。
况且,那种家族,治疗一旦出点什么差错,就是惹祸上身。
他们根本担不起。
张柠无视他的叨叨,直接拨了昨日洛晴留下的电话号。
她刚拨出去,那头就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洛晴的声音很急促,听得出应该是一直在等电话来着。
“你好,我是聂玖医生,我现在有时间,可以去给病人瞧病。”
“那我马上派人开车过去接您。”
张柠提议,“不用,告诉我地址,我们自己过去,你在门口等待,到时候车马费和诊疗费一起算。”
叶白怒了,一拍桌子,“要钱不要命你!我不去!”
“告诉我地址,就这样。”
张柠收起电话,一把揪住正要暗搓搓逃跑的叶白,“你应该知道这个地址吧?”
叶白急忙摇头,“不,不知道。”
张柠向诱哄小红帽的狼外婆,声音都带着蛊惑,“乖,跟我一起过去看看,赶明儿我可以再让你见周倩一面。”
见周倩?
叶白神色一喜,“真的?”
张柠点头,“自然。”
“不是我不去,实在是,外界对洛家闹鬼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而且,那种大家族,真的太复杂了。”
他怕给家里惹事。
张柠却是压根没有商量的余地,“怕什么?我们只是大夫而已。”
“走,出发。”
张柠收拾好医药箱,直接挂在叶白肩上,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叶白实在没有拒绝的余地,又有见女神这样诱人的鱼饵,他木木的被她支配着,驱车往洛晴告知的地址去。
叶白中途不是没想过假装不认路在京都绕两圈直接回医馆,可张柠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根本不给他作弊的机会。
一个小时左右,车子在一处门前立着俩威严的大石狮子的雕花木大门前停下。
张柠从车窗往外看。
对周围的环境和那气派的大门表示震惊。
车子刚停下,洛晴和一个中年妇女就跑了过来。
洛晴替她拉开了车门,感激的迎接,“聂医生,谢谢您能过来。”
张柠下车后,见叶白磨磨蹭蹭的,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叶白这才背着医药包,慢悠悠的跟了上来。
“两位这边请。”
张柠和叶白,跟着洛晴和中年妇女,一同进了气派雕花木大门,绕开前方古朴典雅的建筑物,洛晴带着他们沿着一条鹅卵石铺的小路,走了好一会,又经过了一个假山和花园,才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快看,鬼在那里,快抓住她,她要害我……啊啊啊,有鬼啊!”
一进院子,远远的就听到有个女人癫狂的声音,从一间屋子里飘荡出来,听着特别渗人。
叶白吓的腿都软了,他却下意识的拉住了张柠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我走前面,我阳气盛!”
说着,他视死如归,颤颤巍巍的走在了前头。
这一刻,张柠莫名感动。
这小子关键时刻,也不是缩头乌龟!
进了院子后,洛晴引着俩人往待客大厅走。
一路走过来,这里一片荒芜,花园里的花朵枯萎,枯枝无人修剪,地上落了一层梧桐树叶。
的确是有种幽冷的感觉。
进屋请两位落座后,又吩咐下手上了茶,端了点心过来。
“请两位医生稍等片刻,我去让我母亲准备一下。”
洛晴一出去,叶白急忙提醒,“别动这些东西。”
洛晴出去后,待客大厅对面的房间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和女人嘶哑的叫喊声。
女人大叫着有鬼,叶白听得脑瓜仁疼,索性抬手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张柠倒是还算镇定。
她心里,压根不相信鬼神之说。
但转而想到自己死了都能重生,这世上,还有啥不可能的?
想着,她头根也立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洛晴才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她手上有抓痕,像是刚才被人挠伤的。
“聂医生,叶医生,两位请过去吧。”
叶白提着医药箱,和张柠一起去了北侧一间房,作为男子汉,他照旧强撑着,将张柠护在身后,自己打头阵。
屋里看得出是刚才匆忙收拾过,被砸碎在地上的花瓶,没有扫干净,两片青花瓷碎片在墙角扔着,床上挂着床幔,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着,仰躺在床上,双目空洞的望着房顶。
感觉到有人靠近,女人情绪又激动起来,嘴里撕心裂肺的叫嚣着,用尽全力挣脱着身上的绳子。
洛晴看着床上的女人,她心疼又无可奈何的抽泣着,朝张柠开口,“聂医生,这就是我母亲。”
张柠扫了眼女人,询问她,“她这样多久了?”
“一年前,她突然变得浑浑噩噩,经常不记事,叫唤头晕目眩。去医院看了也不顶用。再后来,她就经常自言自语,笑骂无常,京都各大医院精神科都看过。最近两个月,她变的心智全无,经常癫狂,而且一旦发作,凶狠异常,尤其晚上一个看不好,就出去乱跑。”
洛晴没有说,因为她母亲经常半夜跑出去胡言乱语的哭喊吓人,整个洛家人心惶惶,下人都辞职了好几个。
“待我先给她把个脉。”
张柠走上前,示意旁边伺候的妇人按住她正在挣扎的手臂。
她坐在床头,手指搭在女人的手腕处。
张柠神色严肃,唇瓣紧抿着,洛晴紧张的等在一旁,感觉每分每秒都是在煎熬。
足足过了大概有五分钟,张柠才收回了手。
洛晴赶紧上前询问,“聂医生,如何?”
张柠面色紧绷着,冲洛晴吩咐,“找个鸭蛋煮了,送过来。”
洛晴惊,“鸭……鸭蛋?”
“对,速度快点。”张柠面色严肃。
叶白也很想问,用鸭蛋做什么,可这个时候气氛实在让人压抑,张柠全神贯注的投入,叶白并不敢打扰她。
“好。”洛晴急忙吩咐下人去煮鸭蛋。
她在屋里巡视了一圈,随口问道,“你母亲,最近可有使用什么药物?”
洛晴回道,“自从从医院回来后,她就一直被关在这边的院子里,后来,我爷爷那边,找了一个大夫过来,给她开了调理药酒,只是,那药酒并无效果,最近反而更加喜怒无常,疯癫不已。”
洛晴回道。
“药酒?”
张柠听闻洛晴的话,神色微变,“拿来我瞧瞧。”
洛晴很快找来了她母亲服用剩下的半瓶药酒拿过来给张柠。
她打开瓶盖,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嗅,然后盖好盖子,沉吟片刻,低声呢喃,“八九不离十了!”
本来感觉有些渗人的叶白,看着张柠高深莫测,又胸有成竹的表情,好奇的问,“大师姐,她什么毛病?”
张柠摇头,“暂时无法下定论,等鸭蛋煮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