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功咯,高手没见过啊?”
“真有轻功啊!”李思文瞠目结舌,心中暗道,还好刚刚没有表现出不满,否则自己现在估计已经挂了吧。
“你不是看见了么,走,咱俩屋里聊去。”李牧转身进屋,李思文赶紧跟上,连珠炮似的提问:“大哥,他为啥戴个面具?院子里这堆东西不管啦?我刚才还去了你原来的宅子呢,那儿怎么变医馆了?大哥大哥,大个子哪儿去了,我听来往的商人提起内务府,内务府是咋回事啊大哥……”
……
独孤九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家,绕过护卫,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凭他的功夫,做到这一点很容易。点燃了蜡烛,有了光亮,下人们才知道少爷回来了,赶紧去通报独孤修德,又通知厨房,为独孤九准备饭食。
下人们忙活够呛,独孤九却没有半点兴致。他今日看到李思文,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或者,从李牧把他认错成李重义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不舒服了。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在李牧的心中,他占据的位置很小。不如李重义也就罢了,毕竟在他认识李牧之前,李重义就跟在李牧的身边,他还勉强能够接受。而且李重义的实力,能够得到他的认可。但李思文是个什么鬼?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半点武功都不会,而且体格也弱,行为举止,嬉皮笑脸的样儿,与长安城中那些纨绔子没半点差别。
这样的一个人,李牧竟也叫他一声兄弟。而且看那股子亲热的劲儿,完全不在李重义之下。这么对比,自己好像就是那个最不如人的了。独孤九的心里怎么平衡得了,他自认是陪伴李牧最多的人,尤其是李重义搬到清河郡王府之后,可以说是除了睡觉之外,二人形影不离,怎就落得个谁也不如的下场呢?
独孤九心里难过的很,因此才借口家里有事,回到家中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他想清静,但偏偏有人不让他清静。独孤修德听说儿子回来了,顿时喜出望外,颠颠地小跑过来,嘘寒问暖来了。独孤九正闹心的时候,本不欲跟独孤修德多说话。但又一想,确实也是许久不回家一次,若再不理会父亲,实属不孝之举了。只好勉打起精神强应付着,独孤修德问一句,他便答一句。不问,他也不说。
父子二人一直聊到了饭食,独孤修德也没走的意思,还叫下人端上了饭菜,看样子是打算持久战了。
独孤修德之所以这么磨叽,是源于近日收到的一个消息。坊间传言,逐鹿侯李牧秘授工匠技艺,竟能做到一日之内,传授数十工匠,个保个学会的程度。
独孤修德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信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就算是鲁班再世,手把手的教,也必定得有学不会的。人的悟性高低,岂能一样?
但随后得到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信。为了运输货物,他在李应的造车作坊定了二十辆包铁板车。谈这笔订单的时候,随口提起近日热议的关于李牧授艺的事情,李应拍着胸脯告诉他,这件事绝对是真的。他的理由是轴承的供应速度,若非李牧真的教出了一批工匠,轴承的供应速度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而且最近这几天,李牧一直都在山谷忙活,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做轴承,但供应却不间断,不就说明问题了么?
这让独孤修德心热了起来,既然李牧有这样的本事。若能求他为独孤氏教出一批工匠来,再加上独孤氏原来的底蕴,岂不是有希望一跃而同五姓七望比肩?
南北朝时期的皇族,还有再现辉煌的一日?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即便是求到李牧身上,多半也是被拒绝。但因为独孤九的关系,独孤修德还是抱有一线的希望。通过与李牧的来往,独孤修德可以确认,李牧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事关家族百年兴衰,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能放弃。最多也就是李牧不答应而已,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失。
独孤修德拐弯抹角地把意思说了,独孤九这才明白老爹磨磨叽叽缠着自己是什么用意。顿时气得脸色都涨红了,道:“爹,你怎么能有这么卑劣的想法?”
独孤修德震惊了,他没想到竟然从自己的儿子口中听到了‘卑劣’二字,登时扬起手来要打。但面对从小都没舍得碰一指头的唯一的儿子,他哪能下得去手,气得牙根痒痒,没好气道:“行,你个混账东西,跟李牧混了几个月,竟然说自己亲爹卑劣了?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卑劣了?我为家族谋算,怎能称之卑劣?”
独孤九正色道:“爹,我跟在大哥身边,他的付出和辛苦,我都看在眼中。我也见到了形形se se的人,各种各样的嘴脸。我只是没有想到,爹你也和他们一样,自私且自利。听说有很慢好事儿,便凑过来,想要据为己有。儿子斗胆问一声,凭什么?”
“大哥发明东西也好,传授技艺也罢。我跟在他身边看得最清楚,他没有一回,是为了一己之私。倒是这些门阀世家的人,接近大哥,无一次不是为了自己。两相对比,高下立判。爹,不要说我不知道此事真假。即便是真,我也不会给大哥添麻烦。他既然选择秘密传授,必有他的考量,若因为我的缘故,搅乱了大哥的计划,才是大不应该。爹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
独孤修德被噎得哑口无言,实在是想不到话来反驳,指着独孤九骂道:“你个逆子啊!帮你爹的忙,你叫同流合污?我是为了谁啊!不要忘了,你是我儿子!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现在的所有谋算,你口中的自私自利,还不都是为了你?我总有老的一天,等我死了,这偌大的家业,还不都是你的?你倒是清高,我看你就是傻!”
独孤修德越说越气,心里也是着急,跺脚道:“傻孩子,我知你的心思与寻常男儿不同。但你要清楚,你是男儿身!你再向着李牧,他也不能——”
话还没说完,只见人影闪动,独孤九已经不知了去向。
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独孤修德清醒了一点。他重重叹息一声,叫下人进来收拾了残羹,离开了独孤九的小院儿。
他知道,他说得有点过了。对自己的儿子,不应当说这个话。但这情急之下的话,正是他心头最大的担忧。若真给他言中了,可如何是好啊?
独孤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若有了龙阳之好——独孤氏,可怎么办啊!他日见到列祖列宗,他也没法交代!
……
解答完了李思文的所有疑惑,已经奔着子时去了。李牧已经有些困倦了,但李思文仍神采奕奕。这小子进城之前,躺在拉箱子的板车上睡过一觉了,现在根本一点困倦的意思都没有。
李牧顶不住了呀,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好几天没跟白巧巧好好亲热了。实在是熬不住了,李牧打了个哈欠,道:“思文啊,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休息,有的是时间聊……”
“大哥,要是怕吵到嫂子,咱们哥俩到客房,促膝长谈……”
“来。”李牧带李思文到了门口,李思文走出去,天真地转过头问:“大哥,你怎么不走?”
李牧抬起腿,猛蹬一脚,李思文咻地一下飞了出去。
关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