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便是向年捕快详细汇报后,开始压着怒气、却又带丝暴躁火星儿的讯问。
同国古代一样,这些捕快虽然在普通百姓面前很威风、一点贱民的影子都没有,动不动拿人、锁人,谁见了都会惧怕三分,连街做小买卖的都要定期孝顺‘交’保护费,但实际地位并不高,只戏子体面那么一点点儿。
在官员和贵族眼里,她们只不过是不了台面的小小衙役,连自己府里养的狗都不如。
衙役也同样多是普通百姓组成的义差,也是到衙‘门’义务当差,但是否能成为捕快,则由县令或县参点头决定,主要是县参。人说县官不如县管,县参是那个现管。
因为捕快要拿贼破案催租,所以必须要身体强壮、手脚麻利、头脑灵活,这是最起码的。如果身怀武功更好,定会受到重用。
但与此矛盾的是,真正的江湖武者是不屑于当这最低贱的狗‘腿’子的,被江湖人嘲笑怒骂不说,还会因为总是抓人拿人而得罪人,更重要的是,还拿不到多少钱粮补贴。
看看那些义务服役期里的衙役,她们只堪堪够养活自己,连夫郎孩子都养活不了,若想为自己多准备点儿后路,只能在县令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贪污受贿、敲诈勒索,搞灰‘色’收入。
如此一来,即使各郡县因为需要而张榜高薪聘请高手为捕快,也鲜有人揭去告示应征,实在是因为那些捕快衙役的名声已被她们搞臭了,但凡能吃饭的人,都不愿意被人在背后暗骂“生孩子没*儿”。
但人各有志,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在乎脸面和名声,毕竟能在普通百姓面前狐假虎威也是很过瘾的事,何况还有很多外快油水可捞。而眼前这十几人的捕快队伍里,两名副捕快的位置是特意‘花’钱买来的。那十几人的帮役里,还有一分钱补贴都没有的白役。
像现代出警一样,她们出来跑一趟,是希望能有捞到油水的案子,如今除了碎尸,竟是连半块银子都没见着,那脸‘色’,能不黑得要滴水么?真当她们只有一心为民除害的最高觉悟?
江湖和朝廷表面像是两条平行的线,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众人虽然不惧,但衙‘门’需要江湖人的配合时,即使心里不乐意,也该多少给点儿面子,知道或不知道,知道多少,都得开口说两句儿,尤其是武功还没有修炼到大拿程度又没有背景后台的,免得惹一身臊还洗不净、摘不掉。
只是这会儿,大家丝毫没有准备,更没有提前串好说词,一时之间,倒没人先开口。
江湖人的仇杀,衙‘门’不是完全不管,更不是无权管,而是其纠葛太大,关系到各‘门’各派,麻‘花’般缠绕扭结在一起,所以懒得管。
尤其是地方小衙‘门’,那是没胆子管,通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多数时候是两只眼睛全闭,只要没有人报案,谁爱死不死,爱埋不埋,典型的民不举,官不究。
可是昨晚后半夜,不但有人将一张纸用飞刀直接扎到县令大人的‘床’头,还在纸里写了罪犯和物证等等。
更关键的是,一家客栈害死那么多人,打劫的财物也定然不少,怕是装银子的箱子都堆满了某个房间密室。这才是她们连夜从‘床’爬起来、打马疾驰而来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都不说话?在客栈又吃又住,早晨不见店主便不结账离开,岂是江湖人所为?说吧,店主是不是被你们杀了”年捕头威胁道,“若再无人回话,便说明冰窖里的那些死尸与你们脱不了干系,请你们全部跟我回一趟衙‘门’,什么时候释了嫌疑,什么时候离开!”
这……有个行商之人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但其一位‘性’子躁的,却忍不住嚷了一句:“我们昨晚才来此打尖住宿,你们刚才也说了,死尸是藏于冰窖多日,又怎么可能是我们干的?今日要离开,却寻不到店家来结账,我们身有要事急着赶路,总不能一直干等着店家出现!”
年捕快手的马鞭指着一楼用饭大堂的满地狼籍,冷哼道:“你是说,这些桌椅板凳是自己断掉的么?这些断痕分明是昨夜新打出来的,莫非你是想告诉我,如此‘激’烈的打斗,你们都是聋子听不见半分?还是你们全有参与而不敢承认?”
她瞪了瞪眼:“如果不愿意在这儿说,那全都跟我回衙‘门’说。你们应该知道,不管是江湖人还是普通百姓,若是拒捕或带着案犯嫌疑逃跑,便会被全国通缉,即便是故意知情不报,那也是公然跟官府作对。我想,让自己的画像满墙张贴,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这……人们犹豫了。
官府已经‘插’手,而不管店主杀了多少人,但店主的命案却是大家一起犯的,此时,谁肯独自把责任一力承担下来呢……
众人看了看衙役,对方只有十几人,而且除了这个年捕快,其余的小喽啰武力值都不高,若是一起杀出去,胜算非常大,谁能跑掉谁被缠住,全凭个人本事……
这方眼神‘交’流,蠢蠢‘欲’动,那边年捕快便发觉了她们的小动作,猜出几分江湖品‘性’江湖人的心思,马鞭往腰里一别,右手按腰间刀柄,狠狠扫视着众人,冷冷道:“你们所有人的脸都已刻在了我的脑,想走得干净,除非有胆杀了我这个捕头,彻底成为杀死县衙公差的逃犯!”
此话一出,剑柄刀把儿的手陆陆续续缩了回去,蠢蠢‘欲’动开始慢慢消散。
两方正在无声对峙,却听二楼传来一道年轻‘女’子的笑声:“哟,恕我眼拙,这位莫不是鼎鼎大名的钱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