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一时搞不清这是什么东西,只拿在手里发愣。
叛兵头目冷笑道:“活人耳朵。”
“哇……”人群里几十个人一齐呕了出来,跪在地上呕吐不止。更多人胃里无食,只是干呕,直呕得头晕目眩,涕泪俱下。
一个后生壮起胆子,前出几步,对头目道:“好汉,柯家镇委实拿不出银子了。战事一起,有钱人早就跑光了,剩下的都是我们这些……”
那头目硬硬截断话头,眼放狠光道:“把第一句再给我说一遍。”
后生避开头目眼中狠光,壮着胆子道:“柯家镇委实拿不出银子了……”
话音未落,头目自阶上跃下,拔刀将后生砍翻在地,又上前一脚踏住后生的头,手起刀落,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带着一层牵连的颊肉,颤生生给他捧在手里。
头目扬起手中耳朵,左右叛兵一片喝彩。他又狠狠逼视人群一眼,这才一刀插进后生心窝。
人群挤得更紧,刀口之下,惊惧,怨怒,却是决不敢言。
叛兵头目甩下一句“记得凑银子”,回头招呼众贼兵套车运银。
却在此时,镇子大街那头出现一条人影。这人影稳稳当当,步履坚定,一步步向关帝庙走来。
这是个年轻人,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目光中有愤怒,还有一丝悲哀。
紧接着,年轻人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他们紧紧跟在年轻人身后。
柯小千强捂住脸,浑身打颤,他认得年轻人,正是昨天来住宿的远道客人,还有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人,他们又回来了!
卢小闲开口,并不高声,整条街上,关帝庙前,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知道放二三十个人分两拨把住两个镇口,有些名堂。”
“你是什么人?”那头目眉头一皱:“你是如何进来的”
卢小闲冷冷道:“我是谁无关紧要,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人已经全部下地狱了。”
此言一出,关帝庙前所有人俱是一惊。
绕人群兜圈的几骑叛兵不待头目发令,拨转马头便上。
三骑怒马自成“品”字,蹄下生风,圆抡战刀,照卢小闲冲将过去。
卢小闲身后的海叔拨出长剑,紧走几步,正面迎上。
第一骑叛兵迎面冲到,战刀兜头斩下。海叔看准方位,避过刀锋,轻轻一跨,一足踏上叛兵踩进马镫里的脚面,横借力高高跃起,刀弹刃闪,斩在叛兵颈子上。一剑正断掉叛兵颈上大血脉,血雾爆出,飞扬洒抛。叛兵一头裁下马,海叔乘势踏人再借力,长剑带起冷芒,暴斩向前。第二骑叛兵头颅飞出丈余,落在地上。海叔稳稳落地,转过头见仅剩一骑叛兵拨马转身,不顾死活,挥刀纵马二度冲上。海叔手握剑柄,弓背挫腰,凝神注视敌骑。待得对方将近身前咫尺,人口中暴喝,整个人几乎幻映成道剑影,和身扑上。马上叛兵闷哼半声,直给海叔搠下马来。
不过转瞬工夫,三个人血溅雪地,横尸当场。
安波柱站在卢小闲身后,忍不住大声叫好。
海叔提着剑,一步一步逼向关帝庙。
卢小闲负手站在原地,似在看着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破空之声“嗖”、“嗖”响起,羽箭挟劲风向卢小闲袭过。安波柱上前一步,刀锋翻飞,刀刀相连不断,守成一面扇,羽箭一一挡下。
海叔深吸口气,发力跃起,两个起落便站到关帝庙阶上,正插在那几个弓箭手之间。弓箭手尚不及反应,就见四周剑光飞张如伞。紧接着剑光便换成了血光,几个弓箭手一声不吭从阶上滚了下去。剩下十几个叛兵一拥而上,刀矛齐出,照海叔便捣。海叔兜卷长剑,剑锋割开空气,响声刺耳。
阶下人群看得呆了,海叔剑光溅散,圈住丈许空间,几乎只见寒芒光焰炫闪,根本看不到人影,也听不清里面有金铁交击,隐隐竟是风啸涛乱之音。
剑光消散时,人们还未回过神,关帝庙阶上叛兵尸首铺了一地。那头目还活着,却是双耳齐失,血流了满身满脸。他一腿已断,只能跪在地上,腹破肚裂,径自惨声哀号。
海叔一刀刺进他心窝里。关帝庙前一时寂然无声。
柯小千也想大声为海叔喊好,见人群这般死寂,无人出声,自己也只好将张了的嘴再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