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闲会心一笑,将那判官手中所握的账簿上下一翻,只听基座之下一阵机关轰鸣之声,那判官像向左挪去,那阎罗像向正中间缓缓移去与此同时,只听两侧厢房之内,机关轰鸣不止。
卢小闲身形一动,直奔两侧停尸的厢房,只见所有的棺材,无论大小,此时竟然全部掀开了盖子。
卢小闲一个一个探身看去,果不其然,所有的棺材里都躺着年纪三十上下的壮年男子,无一例外的面部青黑,嘴唇泛紫,双目圆瞪,眼球突起。只是有的颈下皮肉一片模糊,周身毫无伤痕;有的嘴角隐透着一丝诡笑;还有被刚猛的掌力震断周身骨骼而死的。这义庄所有的棺材加起来,林林总总,足有数千之众。
冷卿看的目瞪口呆,他苦笑道:“毋庸置疑,这些便是那些失踪的押粮官军了。”
卢小闲将上半身探进一座棺材,看了看那棺中的尸首,叹了一口气,抓住那尸体双肩,略一发力,将那尸体从棺中扯了出来,轻轻放在地下,抬手在那尸首脸上一挥,合上那尸首圆瞪的双眼,只听卢小闲低声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诸位兄弟讨个公道。”
说完,对着那尸身拜了一拜。反身将手臂探入那棺材内摸索了许久,竟摸到一个铁环,用力一拉,只听一阵机关作响,那棺材底竟然翻转过来。
卢小闲探身一看,只见金灿灿的黄金,齐齐地铺满半截棺材,耀得卢小闲双眼一花。
见到眼下情景,卢小闲又依法连连拉开了几座棺材,果然,所有的棺材下面都有夹层,满满地铺着黄金,卢小闲探手取出一块金锭,仔细一看,那锭上整齐地印着“大唐中宗皇帝景龙五年赈”十一个大字。
卢小闲终于舒了一口气:“原来失踪的银钱都藏在这里,那算命先生生说‘阴兵镇粮’,人死为阴,这棺材里躺的全是遇难的官兵,便是说的阴兵了;‘镇粮’二字,就是说失踪的银钱便是藏在这遇害官兵的尸身之下;至于酆都鬼判,谁主阎罗,便是指将阎罗与判官各归其位,就能开启这棺材里的第一道机关;那么这‘春夏到冬’四字,又是什么意思呢?春夏到冬,春夏到冬,难道是他?”
说到这里,卢小闲盯着冷卿道:“我有一种预感,要想知道答案,还得往城隍殿一行。”
二人再入座城隍殿,卢小闲已不像方才那么迷惘了,脑中其余的问题现在已然迎刃而解,唯一不解的,便是那“春夏到冬”四个字到底何指。
天色已近三更了,一阵寒风乍起,吹过城隍殿破败的大门,“吱吱呀呀”晦涩至极,如泣如诉,看了看那鲁知州、孙捕头铸在泥塑里的尸身,卢小闲一声长叹,轻声说道:“鲁刺史,孙捕头,还望诸位在天英灵能相助我解开谜团,为你们讨回公道。”
正当卢小闲这一轻叹之际,便听见一声嘶哑至极的老妪之声传来:“你们别心急,早晚你们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哈哈哈!”
卢小闲心中大惊,冷卿照着发身之处便是一掌,大喝一声:“装神弄鬼!”
冷卿这一掌击在了门扇之上,木屑横飞,将那破烂不堪的大门劈得粉碎。惨淡的月光投进空旷的城隍殿内,静得可怕,分明空无一人,
卢小闲长呼一口气,定了一定心神,朗声说道:“孙捕头,哦,不是我身旁立着的这位,但我也不知道称呼你什么为好,还是叫你孙捕头吧。好手段!我心服口服,你出来吧!”
只听殿内某个角落,传来一声惊叹,扬声道:“你怎知道是我?”
随后,只觉人影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背对月光,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出来人身着一件衙役的差服,背着一个木盒。
卢小闲见他现出身形,也不慌张,朗声说道:“这又有何奇怪的?”
顿了顿,卢小闲点头笑道:“你果然是不驼的!我从见你的第一面就开始怀疑你。不得不承认,你的言行举止、一字一句,无不是天衣无缝,从中完全推敲不出破绽。只可惜,你忽视了一个最微小的细节。”
那孙捕头闻言一笑,说道:“愿闻其详!”
卢小闲扬声说道:“是靴子!一个驼背的人走路,重心必然前倾,因而鞋的前脚掌势必磨损要比后脚掌严重,然而在茶棚之中,我借机拿起你的靴子查看,却发现,你的靴子前后脚掌磨损并没有什么大差别。由此可知,你并不是真的驼背。那么,一个不驼背的人,装作驼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这不蹊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