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你这些年都去哪了?音讯全无的?”
俩人坐在路边农田的田埂上,陆坤递给他一支烟,看着他问道。
李黄粱伸手接过,陆坤看到他手上满是老茧,指甲里更是填满了泥垢,面色沧桑得像五十多岁的老农。
陆坤可还记得那些年,李黄粱念书的时候到底有多拼。
他的每一本教科书翻开的第一页,永远都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他足够努力,却败给了命运。
后来他的母亲去世,父亲终日酗酒赌博,李黄粱与学堂一别两宽,痛苦至极。
陆坤永远记得他离开学堂时,双手摩挲绿色军人挎包,一步三回头的情形。
“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还提他干什么。”,李黄粱自嘲一句,而后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
注定是无头无尾的谈话。
......
回到车上,陆坤的心里沉甸甸的。
陆坤想起了鲁迅先生的《故乡》: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边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
多年以后,当我再见到闰土。他不再像那个月夜里抓猹的少年,高兴的叫我迅哥儿,而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一声“老爷”。
......
有很多人,小时候觉得自己是鲁迅,稍微长大些才发现自己是闰土,真正长大的时候觉得自己变成了那只猹。
人到中年,只能轻呵一声“原来我只是地中瓜,结局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走咯”
陆坤摸了摸两个呆萌女儿的脑袋瓜,收拾好心情,发动车离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村子。
也许,自从搬离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们早已不属于这里。
......
除夕夜的晚饭,当然不是陆坤在做。
就他那手艺,真的是一言难尽......
这次是刘丽萍在指挥,大丫儿在掌勺。
客厅里。
“阿爹,你不是说要给我讲故事吗?”,二丫儿无所事事,扯着陆坤的袖子晃个不停。
“好好好,我给你讲个少年闰土和猹的故事”,陆坤嘴角扯了扯,坏笑道。
“才不,这个故事书上有,我已经听过了”,二丫儿撇撇嘴,很不满意。
“阿爹讲的跟书上的不一样”,陆坤直接把小丫头抱到腿上坐好,哄着她道。
“......
鲁迅走在路上,突然听到有叫”迅哥儿!“
回头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
鲁迅疑惑道:“你是?”
少年笑脸灿烂:“迅哥儿,你忘了那金黄的圆月、碧绿的西瓜地、钢叉、项带银圈的少年了吗?”
鲁迅兴奋地抓住他,大叫道:“闰土!你是闰土!!”
少年露齿一笑:“不,我是猹”。
......“
”哈哈哈,阿爹你讲得好有意思“,二丫笑得前俯后仰,做疯狂捶地状。
陆坤眼睛有些发涩,喃喃自语道:”闰土回不来了,希望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