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特殊的木梳。
木梳上面刻着的诗句,是当年他们二人两情相许时的誓言。
愿吾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好美的誓言,我是星星,你是月亮,星月交辉,长相厮守。
只可惜公婆这对星月,中间却给时间生生划开了一条长河,三十年不复相见……
“娘,我方便进来么?”杨若晴推开门后看到眼前的场景,迟疑了一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拓跋娴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信纸上,温和的声音缓缓道:“无妨,你过来陪我说会话也好。”
杨若晴知道婆婆这是寂寞了,想要找人说说话,舒缓下心情。
于是,她便乖巧的应了声,转身关好屋门,来到桌边坐下,抬眼去看婆婆。
橙黄的烛光笼罩着婆婆的面容,她温婉的面容秀美娴雅,岁月格外的厚待她,年近五十的人了,脸上却没有半点老态。
就连眼角的细纹,也淡得需要细细察看。
杨若晴想到前几年的婆婆,似乎比现在要显得衰老一些,这一年多来,她好像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杨若晴把这偷偷归纳为爱情的滋润。
“晴儿,你说,那个人他到底是如何想的?”拓跋娴突然问。
“啊?”
杨若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走神了,连婆婆问啥她都没听清楚。
好在拓跋娴似乎并不真的在乎杨若晴的答案,又或者说,拓跋娴也清楚杨若晴不是那个人,所以给不了那个人的答案。
她只是需要一个倾诉者,所以,她指间轻抚过手里的信纸,自言自语道:“从他写给我的信,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感情并没有变,依旧还是三十年前的那个他。”
“可我却怎么都琢磨不透,明明那么深爱,为何他要躲我三十年?为何他到现在都不来见我一面?”
“我们相识的那年,我十六,他二十,分别的那一年我十八,如今我四十八了,这中间我们蹉跎了三十年,试问,人生有多少个三十年呢?”
“是不是非要等到我年逾古稀,行将枯木的那一天,他才会赶来见我最后一面?”
“若真是那样,那我宁可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想让他看到白发苍苍的我,我只想将十八岁的青春容颜留在他的记忆中,可是,我此时此刻,又是多么的想要见一见他啊,就当是个故人也好啊……”
拓跋娴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到最后化为一声绵长的轻叹。
一滴清泪,落在指间的信纸上,笔墨被渲染,仿佛那揉碎的光阴里所有的回忆和思念,眷恋与愁怨……
屋子里,陡然就被一种忧伤的情绪所笼罩。
杨若晴垂下眸子,粗线条的她在爱情的世界里一直都是风调雨顺的被骆风棠宠着,呵护着。
说实话,她没有过婆婆拓跋娴的这种经历,但婆婆的忧伤与困惑,她却能理解。
实在找不出给力的话来安慰婆婆,杨若晴心一横,道:“娘,您要实在不相等,我们便去东海找我公公吧!你说的对,人生,没有多少个三十年,即便公公消失三十年有苦衷,时至今日,所有的苦衷也该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了,有情的人,不该带着遗憾离开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