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殷青筠问出口的瞬间,便觉自己到底是有多么无聊,竟然会问张衍这种问题。
张衍在酒楼花巷中混迹了那么多年,虽说是装出来的纨绔姿态,可有没有在那些温柔乡里当真,旁人一概不知。
他或许对方婉儿有过真心,但对这余二姑娘是肯定没有的。
殷青筠没什么眼疾,完全看得出来。
余二姑娘也不瞎,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又或许她心里头当了真,宁愿将错就错。
张衍被她这句话问倒了,愣了半晌都没法开口,真心二字太难,难倒了京城中大多数的人。
她殷青筠以为所有人都像她那般幸运吗。
世家之间,所嫁所娶之人,只要瞧着不厌恶便已是万幸。
因为除了门当户对的联姻,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除非么,像他母亲当年那样,一眼就认准了他父亲张余海,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的地位,她母亲也算求仁得仁,一辈子都圆满了。
要么就像殷青筠的母亲陈氏,虽为正室,却处处比不得区区一个妾室姨娘。
这是何等的悲哀。
并不是所有闺阁中的姑娘都能为了心里惦念的人立下决心破釜沉舟。
同一个道理,张衍按照自己的心思活过一回,可惜结果不尽人意。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但努力过后还是要继续扛着肩头的责任,那何不找个志同道合却不互相干扰的人共度余生呢,起码这样双方都有自由,不至于积怨成仇。
张衍自认为这个想法是可行的。
所以在关氏提起这个想法时,他并没有立即反对,而是细细思考了许多天,听闻余二姑娘的生辰将至,于是将人夜以继日赶制出了那支萤石簪子。
若是按照从前的永昌伯府,这并不算什么,不过是花点银子就能办到的事。
“青筠......”
张衍低着头看着殷青筠的脸,突然极其压抑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殷青筠微微吃惊。
这厮惯来是个爱蹬鼻子上脸的人,平日里一声声大侄女地叫,现在正经喊她一声闺名,倒是将她喊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有话快说。”
有屁快放。
殷青筠脸色很不好,因为她心里也憋着事情,压根没空在这儿跟他絮叨这些没用的事情。
张衍长长叹了一口气,往旁边的廊椅上一坐,轻声笑道:“青筠你怕是还不知道我家被陛下贬斥的事情吧,我父亲昨日已经被停职查办了......永昌伯府......往后便算是没落了吧。”
殷青筠浑身几乎僵硬成了一根木头,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会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消息。
张余海是皇帝的人,就算这些日子被顾严韦天天参本子,皇帝也会保下他的。
只是现在张衍同她说,张余海直接被皇帝停职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