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一件件,钟部长和牛主任轮着数,汗水顺着发烫的面额使劲地流。哪怕现在把他埋在雪地里也会融化成春天。
苟伟现在才发现,政权的力量是何其庞大,不是发现不了你的错,是愿不愿意认不认真的事。真要想查你,连你穿什么小内裤上几次厕所都能查得出来。
“我说小苟啊,你是不是想到部队逃难啊?我怎么越想越不得劲呢?这么能折腾,合适吗?”
钟老头也是头一次收集到如此复杂的材料,别人的是两行字就能写清楚,苟伟差不多得写本书还不一定写得清楚。
“师伯,您可不能冤枉好人。我可是想到部队锻炼,报效祖国,为华夏国防建功立业。您也说过部队是大融炉,如果我是铁打的,部了就是打铁的,顽石也能炼成精钢。”
苟伟当然不能认,认了就没机会了,也不伸手扯表格,梗着脖子说自己都不信的大话。
“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不过,你还是去吧?我觉得你留在社会上绝对是个大奸大恶的祸害,还是去部队说不定操练出来了呢?”钟部长起身就走,“牛主任,我这就回去把推荐函给你送来。”
“我怎么那么没有荣耀的感觉呢?”苟伟小声嘀咕,跟着钟部长走。
“滚,三天后来体检,过了再说。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苟伟如愿报上了名依然不忘嘴贱:“报个名怎么那么难呢?”
钟部长头痛啊,瞪眼一努嘴示意苟伟跟着走,“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晓事呢?好赖话听不明白,得了便宜还卖乖。”
钟部长没有专车,也不愿意坐摩托吃风,示意苟伟骑摩托车跟着。苟伟既不能快又不能慢充分展示他的技术玩起摩托慢动作。
“现在没人,不用说那些大义凛然的官面文章。你这次要当兵是去逃难还是镀金。”钟部长将手操在大衣里自觉目光如烛不会看错苟伟这坏小子。
“部队能镀金,我镀金干嘛,从政啊?没人要啊!”苟伟被风吹得嘴巴都翻起来,大话张嘴就来。
“三年回来会安排工作,不是事业单位就是企业单位,旱涝保守。现在很多孩子读书不好就走这条路。”
“再当回下岗工人,我可不干!”
“又在哪里犯了错,逃难?”
“我说师伯,咱能不能不提这事。您问我师公去,他们好日子过着,把我卖了扔去吃苦。有这么坑徒孙的吗?
师伯,我先走啦。找地方先哭会去,这推荐函您要为难就不要写了哈。免得我还要感谢你!”
苟伟猛踩油门换个档一溜烟跑了,被烟呛得张不开嘴的钟部长摇摇头。“这孩子,有情有义却总是没谱!”
“苟总,您老人家回来了!咱那小摩托车还好骑啵,它那小命是不是只剩半条了?”小徐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苟伟很无奈。
“徐啊,摩托车呢是好的。不过你没看到哥们喝着西北风,脸上都结霜了吗?就不能等我暖和点再问?”
苟伟很怀疑再吹一段路脸会变成风吹肉,进门就被小徐叨叨个没完,满脸怨气还是不自觉挂在脸上,将摩托塞棚子下搓着脸往屋里走。
“冻死活该,我在后边那么大声叫你也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