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提似乎被什么抽走了精气神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佝偻着背往山沟里走,一不小心被石头绊一下滚下坡很远很远。他想就这么摔死算了,他放不下他的古丽,头砍掉了灵魂得不到安宁,他想将女儿接引回家。他没有办法,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过去做不到,他还得去,哪怕是死在女儿身边他也要去。
山顶国境线两边其实都是同文同种的,以前都是种花家的土地,种花家的子孙。有一天种花家出了个不贤的祖宗今天割一块明天赔一块就赔了个底掉,再后来想回来也回不来了,国境线定了,家里的堂亲表亲也就分属两地。
泪眼朦胧中,古丽旋起辫子飞起裙子像葡萄田里的灵鹊,像天上飞过的白天鹅,像晴空里的白云。一群小伙子半跪着围着古丽打起手鼓唱起歌,古丽害羞地挂起美丽的坠着金珠银线的面纱,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像雪山上的星星般闪光。
“我的古丽!”买买提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喊踉跄着冲向山下,回家就倒下了。
听到消息的高林立即派中队的卫生员去诊治却没有发现人,买买提失踪了,临失踪前将村里的民兵连长职务与村长职务一并卸了,交给村委会并报乡武装部与县武装部。买买提大婶一个劲坐在院子里哭,高林怎么问都不知道买买提到哪里去了。
高林也担心买买提携枪跑出国境线做傻事,汇合着陆军边防连的孟连长迅速点验民兵枪支弹药。
“一支枪不少,一颗子弹未丢。买买提这不省心的老头干什么去了,他是村长又是书记,还是连长,到哪里去都必须与咱们通气的。你个死老头,千万不能有事啊!”
高林抑不住发火,更担心买买提的安危。这么久了,村子与两个连队早就像亲人一般,谁也不希望失去一个亲人,高林也不想。买买提大婶止住哭回过头来安慰高林:
“高队,孟连长。买买提将所有职务都交卸了,他不是村长书记,他不是民兵连长。我们老俩口五十多岁了,早就到了该死的年龄了,要不是新社会咱可活不这么久。让他去吧,他要走了,我也陪着他去,陪着我的古丽一起去。”
高林抹了一把眼泪扔下一句“以后家里有什么活,我派中队战士帮您干了。”转身带着往山上走,心中那股气始终渲泻不了。现在谁要是敢惹他绝对得挨一顿胖揍,他管不了那么多的纪律与思想了,这事让他气极了。
“砰、砰,轰!”
山沟里突然响起阵阵枪炮声,突然中队方向升起一颗红色信号弹,这应该是中队在向远在山谷里的高林报信,“部队已按预按集结出发,请随后追上队伍。”
高林怒急攻心差点晕倒,哪能想到敌人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这下被钻了空子。山沟里的民兵连也开始集结,在副连长的带领下向半山腰位置进发。他们的防御阵地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依托边防中队迟滞敌人进攻。”
待高林爬上山腰,集市上的人群很是惊慌,甚至有几人都将门板关好,两个军嫂跑向中队营区。“这哪能行,仗未打心先散可不是好事情。”
“都干嘛,都干嘛,做你们生意去。咱当兵的前边打仗没你们什么事,咱们当兵的都还没有死绝呢,有你们这么乱的干嘛。回去做生意去,瞎胡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