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我出生了?”陆寻方问。
男人愣了一秒,声音有几分落寞,“原本你母亲挺讨人喜欢的,可后来灼塔倒了,她一夜之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冷血。”
“父亲大人这么说未免太不近人情了,”陆寻方说,“一家总需要有人冷漠,有人和蔼,母亲大人如此这般,多半和父亲大人有关,倘若父亲大人担得起家族责任,母亲大人想必也会和今天的父亲大人一样,乐得清闲。”
“她舍弃不下的,”男人说,“她从一开始就渴望力量与权势,她从嫁到尘塔之后,就热衷于学习各种剑术,剑术可是杀人之术。我倒是无所谓,庞大家族本就是一个累赘,让渴望权力者去争就好了。”
“可没有母亲大人,父亲大人想必生存都很困难,”陆寻方说。“不拥有力量,只会如蝼蚁被人随意碾压。”
“所以说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男人说,“世事一场大梦,强如云烈皇帝依旧暴毙而亡,你母亲忙忙碌碌一生,只怕也无法抵达终点,而我所渴望的不过是一座小岛,一个可以白头偕老的人。”
“父亲大人觉得母亲大人不是一个可以白头偕老的人?”陆寻方问。
“我只是在等,等她什么时候觉得累了,”男人说,“要不然早就去那座小岛了。”
“那父亲大人和婵月小姐?”
“她是一位前辈的女儿,从小便有肺病,听人说这池中有条银色鲤鱼,可以治病,反正也无事,就来碰碰运气,”男人转头问,“你来有什么事?”
陆寻方凝望着池水,沉默许久说,“父亲大人也应该清楚,昨日母亲大人率兵围剿了湛塔,不过塔主大人似乎对于这件事多有微词,如今陆氏势力不断壮大,塔主大人恐怕难以安稳入睡。”
“多有微词是利益关系,五塔各族皆是古族,如今一族被灭,很难让人不顾及自身,不过你说的事也并无妄言,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如今陆氏势力愈发壮大,塔主恐怕很快要采取行动了。”
“行动?”
“要么将陆氏剔除出尘塔,让我们自立门户,要么联合其他大族,抑制陆氏做大,”男人语气不由得凝重起来,“劝劝你母亲最近少点动作,陛下龙体欠安,随时可能龙归九霄,有心人肯定暗中行动起来了,而陆氏肯定首当其中是所有人所关注的点。”
“恐怕已经晚了,”陆寻方说,“灼塔武氏今晚有个宴会,母亲似乎有意撮合未雨与武炎升。”
“未雨?”男人一愣,“那丫头我记得刚年满二十。”
“是,”陆寻方说,“她比未晴小三岁。”
“未晴都这么大了?”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还记得小时候你被你母亲逼着练习剑术,整日以泪洗面,家族人丁稀少,我就收留了一对孤儿,名字还是你母亲给起的,原本以为你母亲也算他们两个的娘亲,看起来我还是想多了。”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武炎升是个废物,”男人语气少有的冰冷,“我可不希望未雨嫁给那种人,这是我的底线。”
陆寻方一愣,父亲此刻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有那种温和,取而代之是一种无可违逆的威严。
“这鱼怎么还没上钩……”男人刚起的气息又烟消云散。
“愿者上钩,”陆寻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