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娘子站在张小雷身后:“公子点了我,却不看我,光顾着看外边的农地?”
“本就不想看你……”张小雷举起手,轻声道,“你叫我公子,我像是公子么?”
绿娘子回道:“我随意叫的,心里也没真把你当公子。”
“过了今晚,我就没钱住这儿了。”
“看得出来,公子像是路边的癞皮狗,却得了张进辉煌大殿的门票。在琉璃灯光下,只是个衣着整齐的癞皮狗。”
张小雷终于回过头来,看着绿娘子,轻笑道:“你对谁说话都这么难听么?”
绿娘子摇头道:“只对你。”
“我们认识也不久,为什么偏偏只对我。”
“因为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张小雷又笑了:“人是你杀的?”
“百里夫来找我的事儿,是你传的?”
“猜得对,是我。”
“那公子也猜得对,是我。”
张小雷坐在地上,看着绿娘子的眼眸,轻声道:“坐下聊聊。”
绿娘子顺势坐下,她平淡道:“要杀要剐?”
“来找你的人是谁?”
“根本没人找我……”绿娘子冰冷道,“你难道猜不出来么?”
张小雷寻思一会儿,最后说道:“你每天夜晚从栏杆溜出去,趁着夜色在下边换衣服,再戴上斗笠,把自己的真面目挡起来,从花月楼大门进来,然后再点名要自己作陪。”
绿娘子点头道:“对。”
张小雷又说道:“我曾经也想过,凶手要么是花月楼的人,要么是花月楼的常客,否则不会对这儿如此了解。但这样的话,有三点说不通。”
“怎么?”
“第一,你要有帮手,否则以你的力量,没法将棺材组件扯上来。”
“第二,你要有足够的钱,否则你积蓄不够点自己这么多天。”
“第三,还是要有帮手,那床底下的暗道不是个小事。运送废料,挖暗道,都是不小的事儿,你单独一人难以办到。”
绿娘子闭着眼睛,轻声道:“我打听过你,听说你就是骗子手下的一个杂工。可是现在看来,你似乎不像杂工这么简单。”
张小雷平静道:“因为我抱有必死的决心,这让我的心足以平静。”
“还有呢?”
“还有,先生对我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对这云城的人,已经有些了解,只等我慢慢去摸透。”
“有些意思。”
绿娘子忽然笑了起来:“一个被砍了手指跟脚趾的东西,竟然想要展现自己的用武之地。我看着你,真是觉得又气又恼。别人明明查不出的案子,给你这么个东西给破了。”
“你看不起我。”
“当然看不起,你仔细想想,你算个什么东西……”绿娘子答道,“这花月楼里,就是一群下贱的娘们。可你就连摸这些娘们的资格都没有,你下贱不下贱?”
“我可曾做过什么招惹你的事儿?”
绿娘子摇头道:“你不曾招惹过我,我只是瞧不起你们这些走江湖的。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还非要在这世道晃悠,一群下九流的东西,总觉得自己豪情,其实说穿了,不都是走南闯北的二流子么?”
张小雷轻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件事儿我们别再追究。我就想问问你,是谁在背后支持你做这事?”
绿娘子冷笑道:“你没猜到?那我真是高看了你。”
“猜到了,但不敢说。”
“你尽管说。”
张小雷咬咬嘴唇,轻声道:“邵友伦。”
绿娘子愣了一下。
她忽然笑道:“果然有点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