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开房门后,瞬间映入了众人眼帘的是别墅内装潢精美的客厅,其高雅与奢华的品味着实令人叹为观止。只见在客厅天花板的中央悬挂着一盏金色晶莹的水晶吊灯,下面正对的是一套牛奶般乳白色的西餐桌椅。餐桌表面平铺着一张蓝白相间的花格餐布,上面放置着一架欧式古典的银色烛台,右侧桌角斜放着一个压有一支粉红色的康乃馨的深黄信封。
客厅右侧墙壁左侧立着一处镀铜的四层酒架,上面有条不紊地摆放着一排排醇香诱人的红葡萄酒,其旁边还依靠着一个复古优雅的落地式高脚杯架。至于酒架对面的墙壁,则是镶嵌着一套连体宽阔的檀木壁橱,每层棱角分明的矩形空隙放置着世界各地的特色收藏,分别有古代印度的象牙雕塔、历史悠久的唐朝陶瓷、西班牙稀贵邮票、日本家族徽章、凯撒半身纯金雕像等。
“天哪,难不成世间的富翁们生活都是如此的奢侈?”双叶樽吾打破了彼此之间震惊后的沉默,对眼前的富丽堂皇啧啧称赞道,“还真是令人歆羡呀!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隐居于此,安逸地度过余生。”
“嗬嗬!”渡边黑藤爽朗一笑,右手摘下嘴边叼着的楠木烟斗,略带幽默地喃喃道,“作为普通人,恐怕我们可没有如此幸运美好的机遇去享受富贵生活。”
“是呀!”望月美纱随口附和道,然后径直地走到餐桌的前面,举止优雅地将压在红色康乃馨下的那封信函。启封后,她从信封里面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笺纸,看到上面用流畅优美的笔迹写着如此一段话语
亲爱的名侦探,
首先,对于你们的如期莅临,鄙人衷心表示万分的荣幸与感谢。其次,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鄙人正在阳光明媚的海上专心垂钓,因为我希望能够在晚餐时为各位增添一道鲜美的佳肴。所以,鄙人在此恳请各位的理解与原谅。再次,鉴于待客之道,鄙人希望邀请各位侦探品尝一下私藏多年的红葡萄酒,以表在下招待不周的诚挚歉意。当然,倘若各位对客厅的收藏品感兴趣的话,可以趁此机会慢慢观赏。
您真诚的希尔顿
在得知信中内容后,众位侦探顿时缄默不语,先是面面相觑片刻,旋即又都无奈地苦涩一笑。毋庸置疑,在众人看来,这位名叫希尔顿布莱恩的富翁真是怪咖之中的异类,明明信中将自身处境描述得厄运连连,仿佛死神随时都会挥动镰刀斩下他的头颅。可是现在,这个内心惶遽的家伙竟然还在海上悠闲自得地垂钓。
“这真是个风趣的家伙!”这时,双叶樽吾耸耸双肩,转身走到客厅右侧的镀铜酒架,用他那双尽是无聊色彩的眼睛在四层排列整齐的红葡萄酒游动寻觅着。尔后,他随手从上面取下一瓶欧颂酒庄的红葡萄酒,又接着从旁边的高脚杯架上取下一个勃艮第水晶杯。
拔掉软木塞,他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高脚杯的杯茎上部,并用大拇指护高脚杯的杯肚,左手开始将酒瓶口缓缓斜向高脚杯。倒酒时,他的动作是如此谨慎与温柔,以至于色泽嫣红的葡萄酒在流入杯后竟然没有出现丝毫的气泡。他尝试着晃动了下高脚杯,瞬间晶莹剔透的红酒泛起在杯中美丽的涟漪,间接地使红酒沉敛许久的香醇与甘甜弥漫在客厅之中。
“双叶先生,我猜这瓶应该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欧颂红葡萄酒吧?”神藤哥可一边步伐平稳地走向对面,一边胸有成竹地微笑道。
“的确!”双叶樽吾惊愕地望着神藤哥可,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熟能生巧罢了!”神藤哥可取下一个高脚杯,从双叶樽吾手中接过那瓶散发着香醇气味的红葡萄酒,淡然语道,“坦白而言,我的母亲是日本一流的品酒女郎,所以我从小就对红酒耳濡目染。毫不夸张地说,迄今为止,我近乎尝遍了世界上80的著名红酒。即使现在我被一条黑布蒙上眼睛,我也能轻而易举地辨别出红酒的年代及品牌。”
“那么,请问这瓶红酒的味道如何?”双叶樽吾将嘴唇贴近杯口,轻抿一口红葡萄酒,“这酒给人的口感是一种隐隐约约的略涩。”
“这瓶酒简直是美味中的极品!”哥可拘谨地品尝了一口红酒,墨镜的玻璃片似乎闪烁着激动的眸光,“香醇浓郁,口感柔滑。至于您提到的略涩,那是葡萄酒中不可或缺的单宁成分,而一瓶正宗红酒的风味、结构、质地也正是由其含量所决定。”
“噢?”双叶樽吾皱下眉头,另外取出八个高脚杯放在酒架上,斟入殷红如血的红酒,转头朝着众人调侃道,“如此美酒,难道各位先生及小姐不准备品上一杯?”
听到双叶樽吾的话语,众位侦探再次交换一下彼此的眼神,相继面带微笑地走上前去。不过,唯独渡边黑藤没有上前取酒,推辞说他的私人医生最近诊断他已患有重度的糖尿病,喝红酒绝对会对自身健康造成危害。出于对渡边黑藤先生的尊重,因此众人也没再对此太过执意。
品酒期间,众人在客厅内分散开来,分别做着他们所感兴趣的事物。伊东火与双叶樽吾在摆满收藏品的壁橱前来回徘徊,沢田青与星野爱对着窗外美景聊起天来,倪尔泠斯、望月美纱二人则在酒架前攀谈着第三层上一个玻璃醒酒器的作用。当然,其中不乏有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譬如潇彬与渡边黑藤……
当在狭长的走廊穿梭时,神藤哥可被墙壁挂着的一幅西方油画给吸引住了,画纸上的内容是古罗马斗兽场中的奴隶们正手持剑盾与八只凶猛健壮的巴巴里雄狮战斗。根据哥可对西方艺术画的了解,这幅油画应该是德国现代著名画家康斯达纳的杰作,因为康斯达纳的画中总是一种流露出狂傲不羁与热血洒脱的画风。
“康斯达纳,德国现代著名画家,于1969出生在德国南部的阿尔卑斯山伊萨儿河畔的一个小村庄。当他五岁时,他的母亲便惊讶地发现了他在油画方面的艺术天赋,果断送他到一位无名画师那里学艺。他生性聪慧,造诣非凡,在他20岁那年因一幅《贫窟的富翁》一举成名。不过,他为人傲慢、孤僻贪婪的缺点成为了阻碍他进步的磐石。据媒体传闻,他的油画拍卖价格从来不下于18万美元,以至于其他画家都对其持斥责的态度。”伴随着一段准确无误的画家简介声,莱顿迦若苛手持红酒泛起的高脚杯来到他的身旁,语气平稳地说道,“神藤哥可,你好像对这个德国画家康斯达纳颇感兴趣?”
“嗯!”神藤哥可点了点头,彬彬有礼地与莱顿碰杯饮酒,语重深长地讲道,“说来话长,在我七岁的那年,我的母亲大人从海外归来,带给我的祝福礼物是康斯达纳的一幅肖像画。我至今记忆犹新,她像女神般温柔地轻吻着我的额头,深邃仁爱地眼神指引我如何抉择将来的人生。可半年后,我的母亲不幸因一场突如其来的空难与世长辞,而她死后留给我唯一宝贵的遗产也正是那幅画。所以,每当我看到或者听到与康斯达纳相关的事物,我都会肃然起敬地联想到我逝去的母亲。”说到这里,他的双眸已经变得溟濛不堪,脸上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
“抱歉,我不该提及此事!”莱顿迦若苛歉仄地向哥可深鞠一躬,深沉地感叹道,“不过,你的这段往事真是感人肺腑啊。”说完,莱顿做了个邀请哥可举杯的动作,一同将杯中残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之后,莱顿回到餐桌前休息,而哥可依旧饱满深情地凝视着那幅油画,久久不愿离开。或许,对于他而言,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昔日的母爱更值得怀念。倘若时间允许回到过去,他真心希望可以重新做回那个曾经依偎在母亲暖怀中懵懂天真的少年,在注定的分离前陪伴她看尽潮起潮落。
正在这时,猛然客厅内响起一阵剧烈的“扑通”声,仿佛噩梦般令众人毛骨悚然。待到众人回首,只见莱顿迦若苛连同一把木椅歪倒在深红的地毯上,身体两侧分别散落着一支刚刚点燃的香烟与平日拿在手中的那根文明杖。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像只刺猬般痛苦不堪地蜷缩成一团。他形态丑陋地圆睁着向外突起的眼珠,面部因连续痉挛而显得极其扭曲,双手像铁钩般紧紧抓着自身胸口的衣物。
“莱顿先生!”顿时,神藤哥可惊恐万分,心尖犹如一片落叶在凛冽寒风中颤栗颤栗,以至于他松手打破那只高脚杯。他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希望能够对此时痛苦的莱顿作出几分帮助。然而,哥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赶到莱顿身旁时,莱顿早已停止了正常的呼吸,他那放散的蓝色瞳孔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