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谦资历很深,跟程普、黄盖是一个级别的,之所以不显山漏水,就是因为在江东部曲制盛行的况下,宋谦欠缺发展、保护部曲的能力。
这个缺点在潘濬编训新军时反而成了优点,所部皆是新编训的大吴新军。
新军精锐则被孙权发展为新的宿卫部队,即解烦营、无难营,与孙权朝夕相处,从中选拔新军军吏。
此刻碧绿服色的吴军在山间草木中列阵,旗帜飘扬与林木混淆。
隔着五六里路,粗略来看,吴军仿佛与山上草木融为一体,兵似草木。
曹仁多看了几眼山上布防的吴军阵地,眉目低垂不由想到了汉军。
如果汉军会怎么打?
才不会在意山上的吴军,关羽顶多留一支预备队警戒,其他张飞、马超、田信会从山下穿插,直扑潘濬而去。
甚至刘备也会这么打,仗着铠甲坚固、士气高扬,现在的汉军在战场上就这么骄横。
根本不在意侧翼是否安全,目标往往是敌人的中枢首脑。
汉口一战,汉军反击时的战斗很高,只盯着吴军军吏打。
照搬汉口战役时的汉军心态,现在肯定看不上宋谦的人头,保准会去拿潘濬的头。
如果面对的是汉军,潘濬不可能这么大胆的布阵,应该不会轻易下船。
山上林荫下,宋谦挂一领墨绿披风,正按剑踱步。
大吴新军怎么了?新军也是吴军,也是人,士气高的有限。
此刻若作壁上观,放任曹仁率军通过,那淮南一役吴军很难打赢,除非天降闪电劈死曹仁。
可曹魏这里需要自己发挥的余地?
不可能,于降军两千多军吏,目前还在临沮山里伐木、种地;连缺少军吏的汉军都不怎么愿招纳降军军吏,更别说内部竞争激烈的魏军。
自己已经老了,转换阵营后,即得不到重用,还会牵连子孙、姻亲、朋友。
投降的成本一直很高,除非孙权出现在战场,有一网打尽的机会。
可孙权已经学乖了,现在放火烧船,孙权也不愿下船参战。
犹豫再三,宋谦不能决定。
王览、周魴转了一圈回来,宋谦为难:“我效力江东以历三世,他将可降,我不能降。”
王览指着山下列阵,随时准备开拔的魏军土黄军阵说:“孙权残害民物,不恤生民艰辛,与桀纣何异?今我大魏带甲百万,大将军亲提三十万大军伐吴,江东上下必为齑粉,将军何愚也?”
周魴也拱手劝道:“将军不妨深思,越明,镇南大将军所部十余万大军顺淮水而来,八公山不足以为凭。”
宋谦看一眼周魴,又看王览,拱手:“我生是吴将,死亦吴鬼,再劝无益,领兵厮杀就是。”
说完扭头去看一侧,见其亲兵凑上来,王览也就拱拱手:“将军珍重。”
王览转而去,周魴长叹一声:“将军若回心转意,可遣使再议。”
说罢也转甩袖,袖子里一节小竹筒飞出,轻轻落在边草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