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满穿了一双两寸钉齿长的木屐离开,脚踩在泥泞中利索了许多。
回到军吏安置区域,这里愁云惨淡。
作为军吏,他们在雨水里有干爽的军帐可以避雨;而普通降军则冒雨迁徙到方城一带安置。
这些军吏调查清楚隶属、籍贯、履历及部分魏国后方的情报后,才会迁往后方进行安置。
田信的从事周白见典满一言不发返回独享的小帐篷,对守卫此处的军吏说:“盯住他,外松内紧。他若出逃,缀在身后,查出地道便是有功。”
“那此人若逃亡?”
“君上放纵于禁如同放笼中鸽,还怕走脱一个典满?”
周白口吻随意,临走嘱咐:“搜索贼军地道,关系我军今后储粮安危,不可不慎。”
几个军吏纷纷答应下来,周白则披挂蓑衣,又领了一批被俘军吏去审问。
现在战斗停止不久,魏军绝大多数军吏处于懵懂状态,易于提审。
这样持续抽人审核,可不断施压,压迫藏在军吏里的中高级军吏,逼迫他们显露行迹,或主动承认。
另一边关羽又陷入焦虑状态,田信怀疑魏军开挖地道,并非无端猜测。
乐綝这么明显的一个将军,跟亲兵队消失在敌我视线中,要么躲在藏兵洞里,要么走地道已经突围。
别说张辽,换自己来经营宛口防线,也会开挖地道,为今后防守、反攻、袭击做伏笔。
如果真有这么一条或两条地道,无异于露出心口,让魏军短小的寸铁之物抵在心口,魏军做好准备后,就能从内发动致命一击。
偏偏已经开始降雨,乐綝逃亡的痕迹会被掩盖。
现在唯有击破张辽,俘获张辽亲近幕僚、军吏,就能获知地道情报;还有张辽的护军武周,打破昆阳城,也能审问得知地道相关的隐秘军情。
这么大范围的工程,哪怕耗费一年多时间,也是有迹象可寻的。
关羽这里也在举行一场会议,擅长土木的夏侯兰开口:“贼军开挖坑道会掘出大量土石,张辽为隐瞒、掩盖坑道施工,这些土石恐怕会就近处置,或板筑为营垒,或板筑土楼、矮墙。此前我还疑惑张辽大造土楼之目的,现在看来,应是乱人耳目之举。”
夏侯兰神色严肃:“末将以为,应放开昆阳之围,放纵贼军撤离。”
魏军有地道,兴许昆阳守军已跟魏军各部进行联系,不是一支消息隔绝不懂配合的孤军,而是一支有配合积极性的军队。
而受限于雨水,张飞所部行军劳顿,右军前后掉队过半,需要时间休整,也需要时间设立围城阵地。
所以时间上来说,昆阳之围形同虚设,张飞即没有自己的坚固营垒,也没有用工事隔绝昆阳。
这种状态下,张飞是危险的。
关羽细细思索,如果轻易以谈判的方式放纵昆阳守军后撤,肯定会惹张飞不高兴。
考虑再三,关羽顾虑颇多:“此举有损我军锐气,若再遣人与昆阳守军谈判,守军反倒会轻鄙我军,志气骄横,会生出坚守之心,不利于攻拔。”
舍不得昆阳城里那近万的魏军青壮吏士,也舍不得孙登这条大鱼出逃。
抓住孙登,就掐住了孙权的喉咙。
如田信策略布置的那样,抓着孙登,就能令江东、吴国分裂。
关羽见夏侯兰还有话要说,就侧头去看虞翻:“右军如何看?”
夏侯兰是军正官出身的将军,平日重威仪,说出什么话,就一定会负责、坚持。
关羽不想跟他起争执,越老的将军,也就越顽固,都珍惜时间、机会,都不愿主动退让。
右军能有什么看法?
张飞跑这么远参加战斗,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昆阳城里的魏吴联军;魏军破坏规矩,将虞忠射成重伤,虞翻自然是支持张飞的,恨不得跟随张飞一起冲阵,为儿子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