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前护军桓纂因风寒染病气力衰弱,几个亲兵拉扯着才摇摇晃晃攀登到关城外围石砌矮墙。
守卫这里的反正魏军刚把魏军、南山军旗帜丢弃在地,见突然爬上来的十几人,面面相觑。
桓纂的亲卫将大呼:“大都督麾下大军顷刻就至,平乐乡侯速速出兵助战!”
守卫此处的百人将张口喘气,周围部属都盯着他,百人将盯着桓纂左右,见这些精锐亲兵个个眉目刚毅,大有强闯之意。
这些亲兵也缓缓移动,将桓纂护卫起来,桓纂见气氛紧张随时可能拔刀,就劝:“大都督前锋万骑已至蓝桥,晋阳侯已焚烧狼烟,此次前锋晚期必火速来援!”
桓纂抬手指着天上游动的青龙,声音激愤:“此徒有其形之物,不过障眼幻术,不足为虑!”
此处百人将还在犹豫,身边一名都伯附耳低声:“降夏公,我等尚能保全性命家室。若大都督来,我等十死无生。此战若败,家室焉能保全?唯有助夏公入主关中,我等才有活路。”
百人将微微颔首,僵硬神情趋于缓解,打量桓纂的亲卫将,张张口才说:“平乐乡侯与王典军争执不下……我等也无所适从。”
一听还有争取的希望,桓纂往前两步急说:“快!快放行!”
作为桓阶的幼弟,桓纂在大魏也算有一些薄面;虽不如龙亢桓氏那样强盛,但湘阴桓氏也是有牌面的家族。
不管是蓝田关守将阎圃,还是琅琊王氏的王雄,多多少少要给自己一点面子。
买卖不成仁义在,最不济,也能全身而退……再不济,也能保住命。
他当面的百人将面色反复变化,还是垂头,向后退了几步,持矛、持戟的吏士纷纷端正矛戟,也往后退,让出盘山小道,这是一条铺设条石,很有年头的古老小道。
桓纂心中焦虑,也习惯了武人的服从,当即抬腿就往前走。
他的亲卫将左右审视,拿不定主意,也只能一挥手督促其他亲兵护着桓纂左右,一起沿着陈旧石阶小路往最里面的关城轻步疾驰。
跟在后面的几名亲兵不时回头观察,见百余守军调整队形,要结阵堵死小路,惊骇大呼:“桓公!有诈!”
桓纂扭头去看时,就见小路那边已有盾阵在中,矛戟站在两边,盾阵之后是弓弩手,已瞄向他。
“杀贼!”
百人将手中环首刀斜举振臂,怒喝一声,桓纂身边亲兵纷纷靠拢,簇拥桓纂继续沿着石阶狂奔,只要见到王雄、阎圃,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王雄、阎圃出身高贵,是讲究人,不似军吏这般粗鄙、冲动、无谋。
王雄的确是个讲究人,站在关城门楼垂眉盯着即将登顶的桓纂,思索之余不由眨动眼皮。
作为同僚,自然清楚桓纂的家事。
桓纂的大兄桓阶已经病故,二兄桓彝在长沙隐居不仕,湘水之盟后长沙割给孙权,桓彝也就成了孙权治下的士人。襄樊战役前期,桓彝受征,效命于孙权,随后就是荆南变动、分立湘州一系列事情。
湘阴桓氏的根基,几乎被汉军、夷兵连根拔起。
桓纂自幼跟随桓阶入魏效力,桓阶交游广阔,跟孙坚也有很深的关系。偏偏……这个家族跟刘备一方没有关联,现在勉强算是穷途末路,垂死挣扎,已经没了退路。
王雄犹豫间,桓纂被架到到关门前,仰头哀容:“元伯!元伯!万万不可一错再错!”
桓纂身边只剩下三名负伤亲兵,个个背上插着箭,十分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