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姬将木桶丢入井中听到回声,突然就说:“我若将你投入井中,你就白死了。”
“姐姐……说笑了,莫吓妹妹。”
“妹妹怎知我在说笑?走乏了,妹妹可愿将这桶水提上来?”
关姬将手里的麻绳递出,脸上没有一点情绪。
张姬不敢伸手,怔怔站在那里,眼睛里水汪汪的,脸上惶恐之色越发的浓厚。
关姬轻轻哼笑,两手来回拉扯绳索,就听到左腕的铃铛哗啦作响,突然木桶盛满水被拉出来,水花四溅之际,张姬腿软也瘫坐在井边的青石板上。
见她身边溢出水迹,关姬一松手,放在井边的木桶倾斜,冰凉井水泼洒在青石板上,浸湿了关姬靴子,和张姬的红白两色的裙摆。
张姬急忙爬起来,桑园的管事女官引着三十多名蚕娘赶紧围上来,关姬说:“准备热汤,再去取一身干净细布衣裳。”
女官领人离去,关姬直接走向凉棚,张姬略作犹豫就跟上来了。
凉棚上爬满了葡萄藤,棚下是一个宽敞秋千,关姬坐在秋千上前后缓慢摇摆,目光审视惶恐不安的张姬。
似乎她靠一双手,就能在这里掐死张姬。
“阿妹可知孝先最初的性格?”
关姬似乎在自言自语:“孝先宗族逃难至荆州,可谓家破人亡,自不会是什么宽厚待人的心思。故,孝先从戎之处,不仅言语毒辣不留余地,领兵用计更是不择手段,令敌我忌惮。”
对此张姬略有听闻,襄樊之战、江陵麦城之战,以及汉口反击战,田信有太多的狠辣战术,受限于关羽制衡,或自身地位低下,没有得到施展的余地。
关姬口吻感慨:“以孝先狠厉,绝不会留什么隐患。是先帝宽厚相待,才使孝先潜移默化,渐渐开朗。故,先帝不仅有提拔赏识之恩,也有再造之殊恩,如若再生父母。”
“而当年令田氏宗族破灭者,曹操也;负责迁徙汉中士民者,颍川杜袭也,此人已被典君诛杀。可破门,抄没田氏家产者,乃夏侯妙才所部吏士。这仇,始终记在夏侯氏头上。”
可能是风吹了井水染湿的裙摆,张姬站在关姬面前只觉得无比寒冷,又不得不强撑着。
关姬眉目始终清冷:“夏侯氏入汉以来,皆约束在孝先治下。妹妹以为这是巧合,还是偶然?我笑夏侯献无谋,也笑妹妹短虑。尔夏侯氏乖顺尚好,若触及孝先心病,灭族之祸不远矣。”
关姬说着闭目长叹,张姬这才吐一口浊气,又赶紧屏息。
关姬语气幽幽:“阿斗不识好歹,可孝先又不愿寒先帝旧臣之心。阿斗为左右所惑,陷入迷途却不自知。我家兄长怎样都无碍,夏侯献却左右搬弄是非,就不怕遭人灭口?”
张姬脑袋空空的,想不明白这些话里的逻辑,可也清楚以大将军的手段,以先帝旧臣的手段,再杀一批天子近臣实属小事。
“妹妹小觑了丞相,以丞相心意,惩治诸葛伯松之余,也会严惩夏侯献。”
关姬说着露笑:“妹妹这是要解脱了,只是朝廷若治罪夏侯献,难免牵连夏侯氏及妹妹。我倒有个主意,妹妹可有意乎?”
“愿……听姐姐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