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孙权垂钓于江渚,身穿粗糙葛衣,戴竹笠。
诸葛瑾、步骘、全琮、胡综、骆统、朱然等亲近重臣分布孙权两侧,各执鱼竿。
步骘、诸葛瑾神情不自然,朱然讲述:“至尊,魏军三十万已悬在国门,是战是和不宜拖延。”
作为俘虏回来的全琮、骆统此刻不准备开口表态,孙权问:“子瑜,荆州还是不愿增援江东?”
“是,臣欲求两万援军,关侯不许;臣又求万余精兵协防皖城、石亭,关侯亦推脱不可。最后臣求虎牙军赴援江东,关君侯亦不许可。至尊,臣无功而返,有负国恩。”
“这不怪子瑜,是孤福德浅薄,为虎狼所环伺。”
孙权语气淡然,远眺远处江面淼淼烟波:“刘备作壁上观用心不良,我宁降曹氏做安乐公侯,也不愿仰刘备鼻息。遥想赤壁时,此不过丧家之犬,若无我江东力战及借江陵予他,他如何能取荆南四郡?又如何能取益州?”
“恨不用公瑾、子敬之策,未能二分天下,才有如今窘迫。”
孙权言语真切,懊悔之色溢于言表:“若降刘备,孤不甘心。若降曹丕,刘备未灭之前,依旧能坐断东南,曹氏不敢轻易图谋江东。”
朱然开口:“至尊,曹丕嗜杀重刑,其国恐难长久。以魏之广大,能容至尊坐断东南,暂降曹魏,我避大害而得合肥寿春,此皆实利。曹丕所求不过代汉之虚名,暂给他就是。曹丕代汉,刘备与之不共戴天,至尊正好全取交州,观望天下之变。”
步骘也劝:“降大不降小,依附刘备绝非上策。”
几个人目光瞥来,诸葛瑾道:“至尊,臣请求出使荆州,说明我军艰难。若关羽拒不发兵相救,不履行同盟姻亲之义,至尊为免生灵涂炭,暂屈身于曹氏不失为上策。”
孙权微微颔首:“那就幸苦子瑜奔走一趟,去时多带些钱财,以供大虎平日用度。”
他说着看向全琮:“子璜,你与田孝先可有争执?”
全琮不做犹豫:“是,此人态度恶劣,臣以为荆州军此刻已然包藏祸心。其若发援兵于江东,必藏杀心。”
孙权又看向骆统,骆统也持类似看法:“至尊,田孝先少年得意刚愎自用,此人甚是轻鄙我等,可知荆州军已成骄兵,不足虑。”
孙权这时候看诸葛瑾,诸葛瑾起身长拜:“至尊,臣明白。”
去求援兵是为了甩锅,可别真把援军带回江东。
襄阳,襄水河口。
襄阳郡守、讨贼将军夏侯兰在此略备餐点,田信下船与夏侯兰用餐。
只是简单的河鱼鲜汤,时令野菜,以及米饭。
夏侯兰也不喜欢饮酒,饭后饮茶,夏侯兰也是告诫:“孝先北守堵阳,务必要谨慎,不可轻易浪战。”
田信左手搭在侧旁头盔盔顶,抚着盔顶红黄蓝三色彩绶编织仿佛马鞭一样的盔饰:“关侯也如此嘱咐,老将军安心就是,我此去正好与徐公明讨教兵法。”
夏侯兰微微颔首,目光远眺汉水鱼贯北上的运兵小船:“若无意外,汉王至江陵时,或逼降江东与魏军决战于淮南,或江东降魏,汉王举大军攻江夏、武昌。翼德将军、子龙皆不赞同汉王东征,然汉王决意东征,老夫已生效死之心。”
“怀此心者,比比皆是。”
夏侯兰伸手从腰间解下一口紫铜封口红漆黑纹的宝剑双手递出:“关侯调孝先、定国于南阳,使马孟起守宛城,意在长远。汉王又留廖元华为宜都郡守,征副军将军移镇长沙,皆是长远之谋。”
他胡须更白,脸上有老年斑,身体微微前倾:“此剑是子龙托老夫赠予孝先的成婚贺礼,乃昔年长坂坡所得之青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