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难度的确不小,可是回报也大啊,正所谓机遇与风险并存,因为如果燕和掷出一个“五纯”,便可以赢得燕青贩卖的一部分鱼。
要是能掷出“六纯”的话,那可就赚大发了,能将他全部的鱼都拿走。
但燕和如果掷不出“五纯”或“六纯”,则就要白付钱给燕青。
而据《东京梦华录》里记载,在燕青生活的北宋末,开封府的鱼价大概是:“冬月,即黄河诸远处客鱼来,谓之‘车鱼’,每斤不上一百文”。
也就是一斤鱼按市价要100文钱左右,但如果关扑的话,掏数文钱便可以扑一次。
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靠关扑来试试手气,毕竟搏一搏,没准就单车变摩托了呢。
而且这种抱着侥幸心理搏一搏的风气是愈演愈烈,本来最开始关扑的都是一些小商品,价值不算太大,可到后来,逐渐的,人们赌博的兴趣越来越大,赌性也越来越大,一般的小商品根本无法满足了。
因此到后来,商品的品种也越来越多,后来甚至出现了及其高档的商品,类似珍玉、奇玩、匹帛、乃至于车马、地宅、歌姬、舞女,都可以作价而扑之。
也就是说,后来已经发展到把人也当成了可以进行约赌的商品了。
这不是开玩笑,宋人的《云麓漫抄》也说,“正元、寒食、冬至,开封府出榜放(关扑)三日,或以数十笏银,或以乐艺女人为一掷,其他百物无不然。”
所以想想也好笑,就等于在今天把赌博的小摊子公然摆进中南海,国家领导人不但同意,还亲自参赌,这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呢!
例如宋仁宗赵祯虽然是个好皇帝,可也沉迷关扑不能自拔,经常同宫人在宫里玩关扑,不过他的技艺不高,常常将身边的钱输个干净。
可他依旧欲罢不忍,输了便向宫人商量把他输出去的再借回来继续博,可是宫人却不依,撒娇不愿意说:您贵为天子还在乎千钱,再去取些来玩嘛亲。
赵祯却一本正经给自己的赖皮找理由说:俺输的钱都是国家百姓的钱,一次就输了千钱,这是不对滴,你帮帮忙借俺点翻本呗。
可太监们还是不愿意,毕竟吃到嘴里的肉还有吐出来的道理吗?于是不借给他,赵祯无奈可奈何的同时,也没有办法。
这段叙述很有意思,一说明宋这位大名鼎鼎的仁宗真是够“仁”,不会强迫别人,另外也说明当时这种游戏真的已经相当的普及了。
包括后来的宋神宗也一样,《紫薇杂记》中有记载。
“神宗与二王禁中打子,止,问:二王欲赌何物,徐王曰:臣不别赌物,若赢,只告罢了新法。”。
这段话说的是神宗皇帝居然毫不隐晦地向大臣提出赌博,以赌博的输赢决定是否实施新法。
可见到此时皇帝赌博乃是常事,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里国家的法令政策也被用作了赌博,十分的荒唐可笑。
好在宋神宗还没有真的糊涂到家,不会真的以一场赌局来决定国家的命运,可倘若遇到了真正昏庸的君主和大臣的话,那可就惨了。
像是南宋时,艳羡民间生活的理宗,除了宫中招妓玩外,也喜欢关扑为戏。
每年春天,理宗喜欢让小太监们在内苑效仿市井关扑之戏,在御座前互扑为乐。
“小珰”们使用着特制的“内供纯镘骰钱”即全铸成背面的骰钱关扑,在博得皇帝“一笑”之余,借机从内帑支出中小赚一笔。
理宗还让“小珰内司列肆关扑,珠翠冠朵,篦环绣段,画领花扇,官窑定器,孩儿戏具,闹竿龙船等物,及有买卖果木、酒食、饼饵、蔬茹之类,莫不备具,悉效西湖景物。”
在内廷中仿效再现西湖春游时候的市井生活,以满足自己不能亲历的帝王遗憾。
此举甚至有内侍官员仿效,在世人春游时开放自家园圃,“悉以所有书画、玩器、冠花、器弄之物,罗列满前,戏效关扑。”以博一乐。
更甚者到了后期时的“蟋蟀宰相”贾似道。
此人中了进士之后,凭借自身的能力被理宗赏识,一路升官,最终成为了右丞相。
虽然此人在朝政之事上有一定的能力,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嗜赌如命”。
在《宋史·贾似道传》中有这样的记载:“似道,少落魄,为游博,不事操行。”
即使在其登上了丞相之位后,也依旧无法戒了对了斗蟋蟀的爱好。
所以当元兵南下,南宋王朝已经处于风云飘摇之中的时候,贾似道依旧毫不在意,反而“尝与群妾居地斗蟋蟀。所狎客人戏之曰:‘此军国重事邪’。”
可见,这个宰相并不合格,在他的辅佐之下,南宋灭亡是迟早的事。
因此,既然皇帝都不反对歌伎舞女定价作赌注,民间市井的赌场里可就热闹了。
身家富有的公子哥儿一般都带着侍妾陪赌,一掷千金而不惜,甚至连赌具都懒得摸,而用姬妾代劳,这既是摆阔气,又是企图利用姬妾“色诱”对手,一旦赌红了眼,陪赌、代赌的妾想不做赌注也难。
从现有的资料来看,丫鬟侍女被主人押上赌桌的有之,小妾外室沦为赌桌筹码的亦有之,甚至还有人不惜抵押妻子以求翻本的,结果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上演了一幕幕人间惨剧。
所谓“小赌怡情”,本来是娱乐的事儿,至此完全的丧失了理智,完全的变味儿了。
这就给一些居心不良的赌徒们,制造了设局行骗的借口:先小输一下,然后说,钱输光了,没法子了,就剩下小老婆了,你赌不赌?赌我就押注,不赌拉倒。
于是,美女亮相,抛个媚眼,送把“秋天的菠菜”,对赌的浪荡子弟们还不赶紧答应再潇洒赌一回?
这一赌不打紧,不但前面赢的要输掉,荷包里的钱统统得输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