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到这里,大家可能注意到了,文中提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词,也就是资本主义萌芽,那么什么是资本主义萌芽呢?
这里需要给大家稍微解释一下,其实也很简单,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就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幼芽。
什么样的生产关系才是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它又是在什么条件下开始出现的呢?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此曾有大量精辟的论述,作者菌就不给大家一一复述了,简而言之就是。
“资本主义生产实际上是在同一资本同时雇用较多的工人,因而劳动过程扩大了自己的规模并提供了较大量的产品的时候才开始的。”
“较多的工人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或者说同一劳动场所),为了生产同种商品,在同一资本家的指挥下工作,这在历史上和逻辑上都是资本主义的起点。”
“当生产资料所有者找到了自由的劳动者——不受社会束缚和没有自己的财产的劳动者——来作为剥削对象,并且为生产商品而剥削劳动者的时候……生产资料才具有资本的特殊性质。”
“资本主义是由商品生产和使用雇佣劳动决定的。”
可能大家最了解的,就是明代中后期产生我国古代沿海地区产生了资本主义的萌芽,那么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也很简单,无外乎有亮点,一是社会生产力和商品经济的发展为资本主义萌芽提供物质基础。
二是资本主义萌芽的条件在明代已经具备。
因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出现的两个基本条件是一方面有较大的作坊主或商人,另一方面有人身自由的雇佣劳动力,这样才有可能把劳动力作为商品,才会出现与封建生产关系不同的、带有资本主义性质的雇佣关系。
也很正常,明清时期,社会生产力得到进一步发展,手工业的进步尤为突出。
人们革新生产工具,提高了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
如明代嘉兴使用新式“纱绸机”,“制造尤工~擅绝海内外”。
清代广东阳山榨糖改牛车为水车,“车轻工捷~获利尤丰”。
人们还改进生产技术,增加了产品种类。
如明中后期发明了套印和饾印、拱花的印刷技术,既可用木版套印文字书籍,又能用木版复制美术图画。
手工业的分工也日益细密,促进了区域分工和景德镇瓷窑专业市镇的发展,如“织造尚松江~浆染尚芜湖”。
生产规模进一步扩大,产量大幅度提高。
如明代中后期,广东罗定的冶铁业,每个炉场“环而居者三百家,司炉者二百余人,掘铁矿者三百余,汲者、烧炭者二百有余”,每天可出铁六七千斤。
至于明代资本主义萌芽的表现的话,举一个例子,像是明代官员张翰写过一本书中记载:“毅庵祖家道中微,以酤酒为业,成化末年值水灾,时祖居傍河,水淹入室,所酿酒尽败。”
“因罢酤酒业,购(织)机一张,织诸色紵币,备极精工。每一下机,人争鬻之,计获利当五之一。”
“积两旬,复增一机,后增至二十余,商贾所货者,常满户外,尚不能应。自是家业大饶。后四祖继业,各富至数万金。”《松窗梦语-异闻记》
包括明代小说家冯梦龙的《醒世恒言》中也有一篇小说《施润泽滩阙遇友》,描写了嘉靖年间吴江县盛泽镇施复夫妇发家的故事,故事的梗概是:
(施复)夫妻两口,别无男女。家中开张(绸)机,每年养几筐蚕儿,妻络夫织,甚好过活……
施复是个小户儿,本钱少,织得三四匹,便去上市出脱……自此之后,施复每年养蚕,大有利息,渐渐活动……
那施复一来蚕种拣得好,二来有些时运。
凡养的蚕,并无一个绵茧,缫出丝来,细圆匀紧,洁净光莹~再没一根粗节不均的。
每筐蚕,又比别家分外能缫出许多丝来。
照常织下的拿上市去,人看时光彩润泽,都增价竞买,比往常每匹平添许多银子。
因有这些顺溜,几年间就增上三四张绸机,家中颇颇饶裕……
且说施复是年蚕丝利息比别年更多几倍,欲要又添张机儿,怎奈家中窄隘,摆不下机床……
施复刚愁无处安放机床,恰好间壁邻家住着两间小房,连年因蚕桑失利,嫌道住居风水不好,急切要把来出脱,正凑了施复之便……
施复一面唤匠人修理,一面择吉铺设机床……夫妻依旧省吃俭用,昼夜营运,不上十年,就长有数千金家事。
又买了左近一所大房居住,开起三四十张绸机,又讨几房家人小厮,把个家业收拾得十分完美。
可见但是商业氛围还是十分浓郁的,不过是大家说的资本主义萌芽,的确有这个倾向。
此外作者菌还看到一个小故事,说的是:松江旧无暑袜店,暑月间穿毡袜者甚多。
万历以来,用尤墩布为单暑袜,极轻美,远方来购之。
故郡城西郊广开袜店百家。
合郡男、妇皆以做袜营生,日从店中给筹取值,亦一便民之新务”(明,范濂:《云间据目抄》)
需要说明,所谓暑袜,就是夏天所穿较为轻薄的布袜,它用较细洁白、坚实耐穿的尤墩布制成,故又称“尤墩暑袜”。
由此可见,这个故事里所讲的暑袜业生产模式,已经摆脱了传统的手工业生产模式,进入了一定的商业生产模式,算是与资本生产挂钩了。
还比如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江苏巡抚曹时聘曾上疏皇帝,内中提到。
“吴民生齿最繁,恒产绝少。家杼轴而户纂组。机户出资,机工出力,相依为命久矣”。
“浮食奇民,朝不谋夕,得业则生,失业则死。臣所睹记,染坊罢而染工散者数千人,机房罢而织工散者又数千人,此皆自食其力之良民也”。《明神宗实录》
以及明万历苏民无积聚,多以丝织为生,东北半城皆居机户,郡城之东皆习机业。
织文曰缎,方空曰纱,工匠各有专能,匠有常主,计日受值。
有他故,则唤无主之匠代之,曰唤代。
无主者黎明立桥以待,缎工立花桥,纱工立广化寺桥,以车纺丝者曰车匠,立濂溪坊,什百为群,延颈而望,粥后散归。
若机房工作减~此辈衣食无所矣。《苏州府志》
由此,史学界普遍认为,明朝中后期苏州丝织业中出现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
至于清代资本主义萌芽的发展的话,同样举例,在康熙年间,朝廷根据江南机户的要求,废除“织机不得逾百张”的限制,南京织机的总量达到30000张以上,有的手工工场拥有五六百张织机,有些大包买商也拥有四五百张织机。
丝织生产的分工更加细密,机房织出的生绢生绸,还要经过练房、染房、漂房的加工。
不管是机房、练房、还是染房、漂房,内部又有许多分工,如练房内部有煮、沤、曝等不同的工序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