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于村长朱水根而言，朱红梅是他们村的自己人，而自己只是一个过来开养殖场的外人。</p>
把朱红梅交代出来，对自己来说肯定没啥坏处，至少村里人总不可能跟个哑巴较真吧？</p>
但村长朱水根闻言，却是有些恼怒的样子。</p>
可奈何有警察在场，自己也不敢动怒，还是压了压脾气，直接客气着说道：“警察同志，你们进来坐吧。”</p>
“谢谢。”顾晨道了一声谢，直接坐在房间的沙发上。</p>
而其他几人也都随意就坐。</p>
肖志成还不等朱水根开口，自己便自来熟的给众人泡茶。</p>
似乎这里的一切东西，肖志成都非常熟悉。</p>
顾晨盯着朱水根的样貌仔细观察，在联系之前在养殖基地时，肖志成跟众人的介绍。</p>
顾晨大概也能对朱水根有个初步印象。</p>
看得出，朱水根在这里说话很有分量，肖志成至少对他而言，就如同老鼠见到猫。</p>
可顾晨刚想到这里，朱水根便直接问道：“对了，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好像不是夏江镇派出所这边的吧？”</p>
“我们是芙蓉分局刑侦队的。”见朱水根一副大佬做派，卢薇薇也是自报家门，分别跟朱水根介绍了一下自己团队成员。</p>
听闻卢薇薇说辞，朱水根咧嘴一笑，看着顾晨若有所思：“你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芙蓉分局的刑侦队队长，背后肯定有人吧？”</p>
“我……”</p>
“我顾师弟可是凭自己本事当上的队长，这跟背后有没有人没关系。”</p>
还不等顾晨开口说话，卢薇薇便直接打断了说。</p>
感觉面前这人来者不善，但自己这边的气势也不能输。</p>
总不能因为你脸上又道刀疤就是社会人吧？警察可不吃这套。</p>
朱水根毕竟是个老油条，见几人摆出一副查案的态度，也不好在警方面前太过强势。</p>
瞬间压低了语调，服软着说：“你们几个大老远从市里过来，就是为了追查那根断指的事情？”</p>
“不然呢？”王警官说。</p>
朱水根顿时咧嘴一笑，摇摇脑袋：“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朱红梅跟你们提到断指，就提到10年前，我倒是可以跟你们讲一讲。”</p>
“你说。”顾晨将执法记录仪打开，掏出笔录本准备记录。</p>
朱水根哼笑着说：“10年前，矿区效益就开始出现问题，那段时间，矿区跟我们临近几个村的关系也变得非常不好。”</p>
“首先是地界问题，矿区无下限开采，把我们临近村庄的土地随意占用，尤其是无序堆放矿渣，这让我们很不能忍受。”</p>
“但是因为我们临近几个村庄，都有人在矿区上班，所以大家也都有去反应问题。”</p>
摇了摇头，朱水根也是颇为无奈：“但是那个时候，大家的矛盾似乎也因为矿区效益减少而增加。”</p>
“以前大家都赚钱，不会计较小利益。”</p>
“可后来效益低下，甚至有些发不起工资，大家埋藏依旧的矛盾，就突然爆发了，原因就是一起事故引起的。”</p>
“事故？”顾晨不太了解当年的情况，也是好奇问他：“什么事故？”</p>
朱水根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也是淡淡说道：“原因就是因为矿区下井的一个小组，他们属于矿区子弟那一拨人，他们向来看不上我们村里选拔过去的工人。”</p>
“而且我们这几个村里的人都比较团结，因此但凡有人受欺负，大家都会同仇敌忾。”</p>
“渐渐的，矿区企业就逐渐分成了几个小群体，一个是矿区子弟，他们大多是从不同地方分配过来的。”</p>
“但是由于是单位里的人，所以他们属于矿区工人的技术核心，大多数人学历都比较高。”</p>
“还有一部分是以你们村民组成的矿区工人对吧？”顾晨说。</p>
朱水根默默点头：“没错，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矿区要在我们这块地区开采，没办法，跟我们临近几个村谈条件，最终我们邻近几个村，以让村里的年轻人去矿厂上班为条件，跟他们谈好了交易。”</p>
“矿场，也就这样运营起来，但是村里人跟他们这些矿区子弟之间，还是有很多代沟的。”</p>
“也正是的因为如此，所以那段时间，矿区子弟的团体，经常会跟村里的团体起冲突。”</p>
“不论是工作上，还是在其他各方面都在较劲。”</p>
“甚至还有因为打架斗殴导致意外死亡的，这事，当地警察最清楚。”</p>
“我知道。”王警官听闻朱水根说辞后，也是默默点头：“当年的确听说过这里有打架导致意外死亡的。”</p>
“对啊。”朱水根见王警官附和，也是继续解释：</p>
“那时候，我们也烦，各种私人恩怨，搞得乌烟瘴气，厂里领导都没辙。”</p>
“后来领导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打破这种小团体格局，毕竟所有的矛盾，其实还是在工作岗位上体现的相当明显。”</p>
“那就是工资高，技术活，工作轻巧的岗位，大多数都在矿区子弟的工人手里。”</p>
“而体力活，脏活累活，往往都是农村矿工在干，所以这也是导致两拨人经常冲突的根源，就连矿区保卫科都不敢多管闲事。”</p>
顿了顿，朱水根也是回想着说道：“我记得后来有个领导挺英明的，他不怕得罪那些矿区子弟的工人，直接按照考核标准，将原有的所有岗位进行了大调整。”</p>
“经过那次大调整，许多技术岗位，都来到了农村矿工的手里。”</p>
顾晨听闻朱水根说辞，也是默默点头：“这样挺好，至少可以把矿区子弟的工人，跟农村矿工分到一起，这样一个班组，既有矿工子弟，也有农村矿工。”</p>
“大家以班组为集体，这样可以避免拉帮结派。”</p>
“你说的没错。”见顾晨说道了精髓，朱水根也是点头附和：“那个领导，可以说是相当英明。”</p>
“就单单这一个举措，就让连日的斗殴，变得平缓起来。”</p>
“而且不仅如此，听说企业效益也变得越来越好。”</p>
“那这不是挺好的吗？”卢薇薇闻言，也是若有所思：“可这跟断指有什么关系？”</p>
“女警同志，你别急啊，听我慢慢把话说完。”</p>
见卢薇薇有些焦急的样子，已经将之前情况捋清楚的存在朱水根，继续与众人解释着说：</p>
“那个领导，虽然非常善于管理，而且这个方法，看似简单，而且奏效，对企业对工人来说，都是利大于弊。”</p>
“但是你们要知道，对于这种利益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企业，你但凡想来点人员调动，那阻力都是相当困难。”</p>
“可即便如此，这个领导还是顶住压力，把企业的人员调整，用考核说话，给了农村矿工更多的机会。”</p>
“因此这个领导在农村矿工之间，有着很大的威望，大家都很感激他，包括我。”</p>
指了指自己，朱水根哽咽了一下，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样子。</p>
顾晨闻言，也是猜测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当年也在矿区上班吧？”</p>
“嗯，没错。”朱水根默默点头，直接承认着说：“我就是当年的农村矿工之一，也是我们这个村，矿工里面的精神领袖。”</p>
“可以说，当年那个领导，对我有知遇之恩，可因为这件事情，他也遭到了那帮矿工子弟的报复。”</p>
“某天夜里，领导工作结束之后，准备下班回家，可当大家第二天上班才发现，这个领导已经消失不见，从此人间蒸发。”</p>
“人……人间蒸发？”听到朱水根用这个词时，卢薇薇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p>
朱水根哽咽了一下，默默点头：“没错，从那天开始，这位好领导从此就再没出现过。”</p>
“关于他的各种传说，也在当地谣传了好一阵子。”</p>
“我们这些村庄的村民，也都自发寻找了很久，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