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深渊本就阴暗寒冷,可那白衫修士却偏偏从袖中取出一折纸扇,摇开后还装模作样的扇了几扇。
言行中,满是一副浪荡书生的模样。
两人的一问一答里,除了提到的“灵宝碎境”外,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可二人的声音落入有心人耳朵里,却好似水里烹油——炸了锅!
程贤压下心里的冲动,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那两个熟悉的名字却不停的回荡在纷繁嘈杂的神识里。
“身穿黑衣的,应该是驭灵宗邢天峰峰主兼律刑司长老,纪俨……可那个身穿素白长衫的书生,难道是……”
程贤使劲摇摇头。
“不是!绝对不是!他怎么可能和纪俨老贼勾搭在一起!”
隐蔽在暗处的程贤此刻五内翻腾,但丝毫没有影响那两人的谈兴。
堂堂驭灵宗长老纪俨,被白衣书生揶揄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陪着笑脸道:
“尊使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是南离境区区一介小修,怎能知晓此间的奥妙。还请尊使示下!”
白衣修书生用眼皮掸掸纪俨,轻笑道:
“纪长老太谦虚了,你果真不知?我却不信!”
纪俨老脸一红,急忙解释道:
“这个……其实小修也不是完全不知晓,但不过都是些道听途说……”
白衣书生面无表情道:
“哦?那就把你的小道消息,说来听听。”
纪俨垂首思索片刻,才抬头昂然道:
“小修从一位朋友处听闻,万年前,我南离境曾是五方大境中最为强盛的一处下境……”
“想当初,南离境如日中天,天地灵气极为充沛;且万灵生长,灵植灵矿遍地……”
“占据如此天时地利,使得我境中修士能达元婴者比比皆是!如小修这般的金丹修为更是多如牛毛!”
“更甚者,我南离境还出了一位天纵之才,他……”
正说道酣畅处,纪俨却忽然闭上了嘴,仿佛有所忌惮。
白衣书生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纪长老,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和炼气的娃娃一样,说话吞吞吐吐的。”
说完回过头来,笑吟吟的看着纪俨。
“果然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程贤此刻终于看清了那白衣书生的相貌,但心中仍然无法将他和心中的那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纪俨不敢直视白衣书生,躬身施礼道:
“小修不该在尊使面前胡说八道,望尊使赎罪!”
白衣书生抬手轻轻扶了一下束发的银冠,仍是一副满不在乎口气的说道:
“我苟不教一向是生冷不忌……但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
听到“苟不教”三个字,程贤整个心瞬间变得冰凉。
这素衣长衫、银冠束发的英俊书生,正是他在杂役司后山遇到的授业恩师……苟书生,苟二师父!
“他为什么和纪俨刘威那些恶人搅在一起?”
程贤心里仿佛被刀割般的阵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