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茹嘴角下垂,嘴唇哆嗦了几下,黑漆漆的双眼中泪光闪烁。
唐笑看得内心剧痛,她知道晓茹要哭,可她要怎么样才能让晓茹不哭?
如果一切重来,究竟怎么做才是最好、最合适的?
究竟哪一种选择才能对所有人都好?
她忽然发现,很多事情,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
世上安得两全法。
到底谁又负了谁,谁又能说得清?
“啪嗒……”
晓茹落下泪来。
唐笑吸了吸鼻子,眼睛好酸,可是,她必须忍住眼泪。
她知道,如果自己也哭的话,就没有人能帮晓茹止住眼泪了。
总不能两个人对着哭吧?
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晓茹,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嘛?身为我这么多年的好闺蜜,你可不准突然撂挑子不干啊,要是你不罩着我了,从今往后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唐笑忍着泪,后怕似的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气笑道:“你看看,刚才那种情况,我这小心肝儿都快吓坏了,裴远晟妈妈那么凶,我应付这一次就够够的了,下次她再来,我可要躲到你后边去了,谁让我一向都是这么怂呢?”
“……”
季晓茹望着她,不言不语,只是“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唐笑难受极了。
她何尝不想哭呢。
可是她不能哭啊。
晓茹又是为什么哭?
她不知道。
但是,她能够感受得到,晓茹现在心里非常非常非常的痛苦。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晓茹好受一点呢?
她找不到答案。
她只能拼命告诉晓茹她对自己有多重要,希望晓茹能好好活下去,不要因为觉得对不起裴远晟就要去死。
裴远晟已经不怪她了啊,她那么爱裴远晟,为什么不能好好地重新振作起来呢?
唐笑不明白的是,无论她说得再多,季晓茹心里十分清楚一件事
她和裴远晟再也不可能了。
她有多爱裴远晟,心里就有多绝望。
她心知肚明,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三天后。
朱力雅愕然地翻阅着手中厚厚一沓文件。
那上面的内容让她震惊不已。
当她飞快地阅读完这份文件之后,她已
经从震惊变成了震怒。
“啪!”
她猛地一拍桌子,横眉怒道:“季、晓、茹!!”
同一时间,裴家花园内。
易晓晓蹲在花圃间,难得的没有穿女仆制服,而是换了一条粉橘色的丝绒长裙,低着头表情惬意地抚弄着眼前的花枝。
金色的非洲菊开得正好,绿色的小雏菊也开得正好。
阳光洒满人世间,这一切,都美妙极了。
易晓晓眯起小小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
身后,传来一阵属于男性的从容有力的脚步声。
易晓晓不需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你来啦。”
她凑过去嗅了嗅手边一株小雏菊,悠闲地与背后那人打招呼。
“是不是你做的?”
那一贯温和的声音中藏着一丝按捺不住的焦躁。
易晓晓微微的笑了。
十月的轻风拂过,手指间的非洲菊花瓣在风中颤抖着。
易晓晓手指又细又尖,两根手指捏住花瓣一扯,几片金色的花瓣连着一小片花蕊从方才完整的花朵上脱离,落入了她干燥的手心。
“你说话!”
声音更近了一些。
易晓晓微笑着回头,见一身黑色西服三件套的慕子豪正俯身望向自己,眉目间尽是不忿。
“子豪,干嘛对人家这么凶嘛。”
她嗔道。
小而精光四射的眼睛中略带几分羞涩,肤色微黑的面容上表露出三分委屈,一瞬间,慕子豪眼前浮现起从前那个端庄美丽的金晓仪来。
他鼻子一酸,心头痛苦难耐,简直想要捶胸顿足一番,问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相不难调查,而他……竟在调查出真相后,下意识地帮她掩盖了某些蛛丝马迹。
他是疯了吗?
也许,他就是疯了吧。
他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想死。
哪怕他死了,他也没有脸面去见严叔。
为了这个女人,他舍弃了一切。
值得吗?
不值得。
可人就是这么可笑,偏要为了不值得人和事去作践自己。
易晓晓的那双小眼睛洞察人心,她盯着慕子豪看上几秒,就差不多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她得意地抿了抿嘴,却没能笑出声来,只是侧头看向身边一簇蓝色绣
球,掩饰住眼中暗藏的兴奋。
“是你做的,对吧。”
慕子豪闭上眼睛,他那么大个人,站在她面前,却像是矮上一大截一样,毫无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