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裹儿今天被唤去了东宫,陪伴韦氏。
当公主就是有这点好,哪怕身在监牢里,也可以自由出入。当然了,第二天她还要返宗正寺大牢,否则这半年幽禁就会变得名存实亡。
杨守文一整天的情绪都不是太好,入夜之后,更一个人坐在门廊上呆呆发愣。
早春时节,夜里还带着些寒意。
可他却浑若不觉,看着漆黑的夜空,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了!
这大半年来,他的确是没有怎么去想幼娘。不是已经忘怀,而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梅娘子音讯全无,幼娘更不闻声息。
杨守文一直以为幼娘是在江左,所以还拜托了明秀,请他调动江左明家的力量查找,可是却杳无音信。
没想到
可幼娘又怎会出现在梓州呢?
杨守文有点想不明白。根据高力士的传话,那个报信的老牛头是梓州人,和幼娘也不是很熟悉。老牛头说,幼娘如今留在射洪,好像要找什么人的麻烦。他还提到了陈子昂,说幼娘一直和陈子昂在一起梅娘子呢?幼娘又怎么与陈子昂扯上了关系?
可不管他明白与否,高力士的传信里透露出了一个消息:幼娘有麻烦了!
如果是在往日,杨守文二话不说就会离开。
可是现在
他身陷囹圄之中,又如何去帮助远在千里之外的幼娘?
但若让他不管不问,那绝无可能。
幼娘是他的心结,如果不能找到幼娘,把她带来,那么他杨守文一辈子都不会快活。
这一夜,杨守文失眠了!
耳边总响着幼娘那脆生生的呼喊声:“兕子哥哥!”
眼前,更浮现出那一张娇憨的笑靥她拉着自己的手问道:“兕子哥哥,你会来救我吗?”
“会的,我一定会去救你。”
杨守文喃喃自语,眼角闪烁着一点水光
第二天,李裹儿自东宫到大牢,却看到杨守文失魂落魄的坐在屋中,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庭院中的那棵桃树。见此情况,李裹儿不禁一惊,连忙小跑着上前来。
“兕子哥哥这是怎么了?”
“昨日小高来了一趟,之后阿郎就一直如此。”
“小高?”
李裹儿眉头一蹙,转身就要往外走。
“小过,我有事和你说。”
就在这时,杨守文突然开口,唤住了李裹儿。
李裹儿忙过身,又来到杨守文身前,惶急道:“兕子哥哥,我在。”
“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杨守文虽形容憔悴,却还是露出一丝笑容,颇有些愧疚的看着李裹儿。他冲着杨茉莉和杨十六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而后,他拉着李裹儿在自己的身旁坐下来。
“从前,有个小男孩儿,也不知什么缘故,从小就痴痴傻傻。
后来,他家里出了事,于是一家人就隐姓埋名,躲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只是那孩子的病却一直不好,从小到大,身边除了祖父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去理睬。
他的父亲,因为公务而疏于照顾。
而村里的孩子,对他也是极尽嘲讽,没有人和他一起玩耍直到后来,祖父收留了一双母女。那小女孩陪着他,有人欺负他,小女孩会跑出来为她做主吃不饱肚子,小女孩会给他做饭衣服破了,小女孩会给他缝补,一直就陪伴在他身边。”
往昔的事情,在杨守文脑海中不停闪现,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忆之色。
李裹儿一开始不太明白,可渐渐的
她听说过杨守文的事情,也知道,在杨守文十七岁前,一直有一个小丫头陪伴着。
只是,他说这些作甚?
“那小女孩被贼人掳走,小男孩便四处寻找,却一直没有音讯。
他后来来到了洛阳,认识了另一个女孩子,并且还和她定了亲事。可是小女孩的影子,却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他也从未放弃过,去寻找那个小女孩的下落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得到了小女孩的音讯。
可那小女孩身在千里之外,而且随时会有性命之忧。他想去找她,却无法脱身
一方面,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的未婚妻说明另一方面,他若要救小女孩的话,就要抗旨不遵。”
李裹儿这时候,突然打断了杨守文的话。
“兕子哥哥,你决定要去救她,对吗?”
杨守文扭过头,看着李裹儿,点点头。
“我要去救她,无论多难,多么危险,我一定要去把她带来。”
他并没有去解释什么,因为他很清楚,以李裹儿的聪明,怎可能猜不出其中奥妙。
本来,杨守文有些忐忑。
他担心李裹儿会阻止他去救幼娘,所以颇为紧张。
谁料想,李裹儿却笑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救她啊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呃,杨暖,小名叫幼娘。”
李裹儿笑了,握住杨守文的手,“兕子哥哥有如此情义,裹儿开心还来不及既然幼娘有难,她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妹妹,你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必须去救她。”
“可是”
“兕子哥哥可是为难,如何出去是吗?”
杨守文摇头道:“区区宗正寺大牢,我要想出去,却易如反掌。”
“那你担心什么?”
“陛下有旨,我要在这里幽禁一载。
这才刚过两个月,陛下才离开洛阳不久,我若是离开,岂不是越狱吗?上次我在东城狱越狱,陛下就很不高兴。这一次若是再犯,只怕会连累到太子和我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