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鞭纵骑,俯身投掷,铜武将士们熟练的丢出手中火把,将火舌舔上毡包、舔上粮垛,清楚人世间的一切罪恶。这些粮食每烧掉一包,宁陵城内的弟兄们压力便小上一分。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他们有半分犹豫,他们要做的便是不停的烧杀,不给叛军一丝一毫的机会。
火海中涅槃的只能是凤凰,而雏鸡显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和运气。
面对升腾起的阵阵黑烟,郑翰林只觉一阵眩晕,若不是身旁有亲兵扶着,堂堂的叛军头领怕早就软倒在地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眼前那只所向披靡的骑兵的真实目的,他是想烧掉粮食,他要烧光军寨内的所有粮食。所以他们会无视冲上前围阻的士卒,只在必要时挥刀挡上一挡。相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掷出手中火把,将烈焰燃的更旺盛一些。
“该死,这帮贼寇!”郑翰林直是恨得牙痒痒,直想把眼前这帮贼寇纷纷撕碎。这可是围攻宁陵城大军的军粮啊,若由着他们这样烧下去,大军引以为继的军粮就要化为一抔黑尘。他每隔三日就要派人向前线推送粮草,掐指一算,明日便又到了送粮的时候了。若是让令狐潮将军知道自己看押的粮草被唐寇付之一炬,那
“嘶!”想到自己的下场,郑翰林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令狐潮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况且他素来与自己有嫌隙,若是让他拿住了把柄,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定不会好过。
“给我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再烧了,无论如何给我拦住他们!”郑翰林踱着脚高声咒骂着,这些唐人就像魔鬼一般冲了出来,摧毁自己一切美好的信念。
一队队的士卒被逼向了唐军,逼向了死亡。
他们没有选择,如果粮草被唐人烧掉,郑将军兴许会逃脱处罚,但他们却毫无疑问会被充作替罪羊。
“不要理会那些兵卒,踏过去,放火箭烧掉远处的粮垛!”李括望着远处而来的士卒,丝毫不为所动,引弓搭箭瞄准了五十步外的一处粮垛。
蓄力,松弦!
只听一声爆鸣,浸润了火油的羽箭呼啸而出,径直射向了粮垛。
因为前夜刚刚落过雨水的缘故,为了防止粮食受潮,郑翰林特地命人取了油毡布搭在了粮垛之上。只是他不曾想自己的无心之举却酿成了一出噩梦。
火箭遇到油毡布迅速的蹿了起来,尺高的火舌肆意的向四周蔓延出去,引燃了临近的毡布。
“将军有令,放火箭!”窦青奋力高呼,传达着自家将军的指令。
在这个距离上,用火箭漫射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一来火把丢掷距离有限,二来近身投掷难免会遇到上前阻拦的叛军。而羽箭的射程则很远,采用火箭漫射可以最大程度避开叛军的阻挠,完成致命一击。
在战场之上,采取对己军最有利、最便捷的方式才是最重要的。
“冲过去,冲过去,为了大唐!”鲜于瑜成连发数箭,引燃了周遭的数只毡包。
“冲过去,冲过去!”
上前阻截唐军的叛军士卒瞬时呆立在场,直是目瞪口呆。怎么会是这样,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唐军分毫,粮垛便被引了燃,这伙儿唐寇恁的如此狡猾?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啊,冲上去,砍马蹄,砍马蹄!”郑翰林气的直跳脚,从亲兵手中抽过弓箭,遥遥瞄准不远处的李括。
一切指令就是从这个人身上发出的,一切的战术都是围绕这个人展开的。只要杀掉了他,唐军必定大乱,自己也将迎来一线机会。虽然眼下看来粮垛是保不住了,但若是能斩杀唐军主将好歹也算是将功折罪,自己这个官位便能保住。
想通此道,郑翰林嘴角微微扬起,将弓弦拉得满圆。
“去死吧!”郑翰林猛然松开弓弦,雕翎羽箭挟裹着他的超然怒气打着内旋向李括射去。
数十步外,李括刚刚挥动马槊挑翻一名企图从侧面挥刀偷袭他的士卒,又反身一刺将身后一名叛兵穿了个透心凉。
“将军,小心!”窦青蓄力架开身侧的一名胡兵,转头望去但见一只流矢向李括射来,忙高声
呼喝提醒。
“锵!”横刀将将一挡,让羽箭改变了方向,射向了窦青自己。虽然窦青早有准备但如何能料到这种变化,急速侧身之下仍被羽箭射到了肩头。
“呃!”
窦青被这一箭射的身子朝后一仰,险些跌落马背。
“该死!”
如泉的鲜血从肩头中溢了出来,窦青吃痛之下不由得捂上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