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终于松开李浩的手,她掀开李浩的衣服,他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不过还是留下了一道深褐色的丑陋伤疤。
绽裂破皮的伤口慢慢地愈合,留下一条一条疤痕。
随着肩头臂膀上肌肉的每一次颤动,那些伤疤在李浩的皮肤上微微扭动,像爬行的虫子,又像是老榕树干上纠结缠绕的荆疖树棘。
在烛光中,李浩的伤口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棕色和黄色的伤痕,虽然手臂上的砍伤已经开始愈合了,但是干了的血污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扎眼,他的胳膊上也有几道很长的疤痕。
当黎明驱走了小屋里的黑暗后,来喜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前臂上一处看起来特别可怕的伤口。
来喜伸出双手摊开,在李浩身上这些割出来的两条疤痕赫然出现在来喜眼前,她用自己的双手抚摸着,又伸出手指轻抚他手心的疤痕,
那疤痕刚结痂,像两条丑陋的黑色蜈蚣,斜在虎口和手腕之间,疤痕硬硬的,有些刺手。
她知道自己只能做到这样了,只要他能活着就可以了!来喜微笑起来,沙哑着声音说:“半仙先生,谢谢你!”
好像每个人都像来喜一样,在等着将来,不管现在已经拥有了什么,总是觉得将来才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出现。
来喜此刻才发现,死亡就是那件最重要的事。
或者来喜的一切,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以天生就是被创造出来的,从而必须忍受它的方式发生的。
又或者,来喜是以并不是天生就被创造来,从而被迫忍受它的方式发生。
那么,来喜如果它是以前一种方式发生,她也不抱怨,而是以天生是被创造出来的自己,来忍受它的态度来忍受它。
但如果它是以后一种方式发生,来喜也不抱怨它,因为在它消耗完自己之前自己就要消失了。
其实来喜自己无法确定自己生命的意义,但她知道生命的结果,生命最终走向死亡,
那么死亡也许就是生命的意义,正是在死亡中,生命将获得最大的经验或教训。
希望其实就是生命,至少,希望在很大的程度上支撑了生命。
也许如果不做梦,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吧。
也许来喜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但这并不是轻易抛弃生命的理由。
但是此时,来喜只要是为了李浩能活过来,哪怕之后会失去他在一起的机会,哪怕来喜这一生从此永远也不再拥有他,只要为了他,来喜都愿意去!
也许来喜无法明白“活着“的意义,但是来喜已经为“活着“付出了太多代价;
也许来喜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是来喜已经为梦想流下了太多泪水。
来喜能做的,仅仅是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绝不能回头。
小半仙早知道会这样,但看到此刻的来喜,心中还是百感交集。
莫流年一直觉得自己对于人情很淡漠,可此刻她双眸也蒙上了一层薄雾,慢慢走到来喜身边,蹲下身。
来喜颤巍巍的抬起手,握住莫流年的手,微笑而虚弱的说:“莫先生,这是我的命,我终于完成使命了,你该替我开心啊。”
来喜这一生只想做的,就是等待这个人的出现,而无需在意其后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