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渝嘿嘿一笑,“除此之外,都察院也成立了一个经济调查司,到时候发售的一应资源契约,都将会被经济调查司全程跟踪调查,中间但凡有存在营私舞弊之状况,均有权终止该项契约的进程......”
一听到这中间存在的限制,当下便有人在心里轻轻松了口气,若是真的毫无限制,那几乎是将真金白银送到他们面前,考验他们的定力一般,可是人性如此,有几个人能够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宁渝希望他们能够放开思想,可是不代表会容忍贪污,这两个部门的成立,其实都是在给孙悟空头上戴紧箍咒,它自然无法彻底根除未来所存在的营私舞弊和贪污腐败的情况,可是至少能够控制局面不会出现彻底失控。
“将来,你们的相关政绩考核,都将会加入这一部分进去,咱们要解决的是农民问题,可是关键还是在于工商,无农不稳,无商不富!而且这农事和工商并不背道,咱们既要抓农业,也要抓工商!”
随后在宁渝的敦敦教导下,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官员们,却是更深刻的明白了扶持工商的想法,而宁渝也专门针对各地的情况,提出了矿产、商贸、造船、制茶、缫丝、制糖以及外贸等支柱性产业,令众人却是听得内心一片沸腾。
这些行业将会在宁渝的建议下,率先开始规模化尝试,而他们所出产的原料和财富,在满足一部分内销的情况下,另一部分便是转向出口,因为眼下的宁楚已经拿到了出海口,也在恩斯特的帮助下,与这个时代的外商建立了联系制度。
其实就算没有宁渝的干预,这个年代中外交流也不算少了,只是不成规划而已,后世所谓的“十三行”如今虽然只是萌芽状态,可是起到类似商家已经有了,他们成为了海外洋行在华夏的代理人,也就是买办集团。
只是对于宁渝而言,他可不愿意将这部分的收益让渡给这些买办,因此外交部和工商部已经在联手准备,开始针对对外贸易形成一份决议,新的关税法也在紧急制定当中,未来将以更大的规模去出口国内的相关强势产品,并保持巨额的贸易顺差。
县令们听到了后面却是感觉到一阵麻木,若说前面还能听懂宁渝的意思,到了后面却是有些迷迷糊糊了,还要跟蛮夷做生意赚钱?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只要能让百姓们能够吃饱穿暖,咱们就得放下思想上的包袱,得主动去做生意,主动去跟那些西洋人沟通,看他们需要的是什么,看咱们能从他们手里得到什么,银子也好,粮食也罢,互通有无嘛!”
到了最后,宁渝轻轻拍了拍御案,意味深长道:“你们,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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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南京下了一场暴雨,可是这场雨却浇不灭参与过县令们那颗滚烫的心,他们带着宁渝的殷切嘱托,纷纷赶回了自己所在的驻地,可是对于宁渝而言,如今这一次举动无非是给他们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可是真正什么时候发芽,还需要等待很久。
当然,这一次县令们也不算是空着手回去,他们又带回去了另一条法令,那就是减租减息令,即基于新政之背景,所有的地主都需要在原基础上降低十分之一到十分之三的租额,针对已经存在的借贷关系,年息不得超过一分半,如债务人付息已超过原本一倍者,停利还本。
这条法令是宁渝旨在减轻农民和佃户生存压力所出台的政策,当然也是一条更直接损害士绅利益的法令。无论宁渝怎么重视工商的发展,也不会忽视农民的根本生存处境,因为在这天下士绅们很难真正有决心会造反,可是农民们如果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是真的会揭竿起义的。
但是这一份法令只是临时平稳局势的政策,在宁渝的心里绝非万事大吉,因为无论如何降低农民的生存压力,将来也会面临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工业革命初期,大量的用工缺口将会逼得农民们不得不抛弃田地,走进工厂当中。
因此在宁渝的设想中,未来的地主将会有计划转变为农场主,从而更好的提高单位生产力,获取农业经济收益,而不是为了承载就业人口,简单来说让更少的人去耕种更多的土地,让这些多出来的人口,成为工业革命的劳动力。
当然想要实现这一点,实在是太难太难,因此宁渝也不会想着一蹴而就,因此针对眼下改善农民们的生存状态,也就成为了关键。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以废除火耗杂项为初始,再到摊丁入亩,再到减租减息,宁渝已经在事实上成为了百姓们心中的圣君。
“陛下实乃圣君啊!”
在南京的街头上,新一版的《清流报》已经正式出炉,而这一次县令大会也成为了上面的重点内容,‘因地制宜,产业升级’的核心内容并没有出现在上面,反倒是宁渝最不重视的减租减息令,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百姓们不太懂什么所谓的国家大政,也不懂什么是永不加赋的大道理,可是针对皇帝提出来的减租减息令,却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感激,这个皇帝是真正的在为老百姓着想,也是在为农民们着想。
汪景祺的手上也拿着一份《清流报》,自从上一次心神激荡之下,将自己书写的那些文字给遗失后,他便有些后悔,倒不是舍不得那些文字,而是如果被他人探知到了,却是多有不便,只是已经丢失,却是再也没有寻见了。
看完了清流报上的一字一句后,汪景祺心里却是涌起了一片热诚,以他的敏锐性,当然能够看出减租减息令背后的激烈交锋,皇帝能够在当下还未一统天下的时候,就开始下此狠手,可见其决心之重和爱民之深。
这一番让汪景祺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想法,随后愈来愈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不免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