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季安上下打量她片刻:“你是七娘房里的?本官怎么没见过你?”
“回仆射,婢子原先在夫人房中当值。前些日子因李家娘子来做客,七娘拨了几个人过去服侍,一时人手不足,夫人便将婢子调去了七娘房中。”婢女轻声细语地回话。
田季安与妻子元氏感情不深,常年不在她房中留宿,根本识不清她身边的下人。此刻听这婢女回话,他便没再生疑,遂命道:“去,把郭县主请到隔间里,看看她的左肩。”
“是。”婢女盈盈俯身行礼,又对西岭月伸手相请,“郭县主,您请。”
西岭月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隔间。
书房正厅只剩下李成轩和田季安两人,后者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皇太后殿下凤体可好?”
李成轩面色黯然:“尚好,母后如今长居兴庆宫,修身礼佛。”
田季安瞬间会意,遗憾地叹气:“若不是圣上阻止,如今王爷已成本官妹婿,绝不至于沦落到如斯地步。”
李成轩只是淡笑,并不接话。
田季安看了隔间一眼,又道:“其实王爷不必欲盖弥彰了。若郭县主当真是您的外甥女,您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她一同逃亡?”
“田仆射说笑了,西岭是我带进郭家的,难免对她爱护一些。”
“是吗?”田季安笑了,“待查验结果出来,还望王爷不会改口。”
他话音刚落,婢女就引着西岭月从隔间里走了出来,行礼回道:“禀仆射,县主的左肩只有一个伤疤。”
“什么?”田季安沉声发问,“你再说一次?”
那婢女似是受了惊吓,磕磕巴巴地回道:“是……县主肩上……婢子只瞧见一个伤疤,颜色很浅,靠近锁骨。”
“没有胎记?!”
“没……没有。”
“双肩都没有?”
“没有……”
“不可能!”田季安无法置信,立即奔向西岭月,伸手便欲往她左肩头抓去。
李成轩身形一动,已经挡在她身前,抬手阻止对方。田季安反手一抓,又被他用手肘挡住。
不过须臾,两人已经过了数招,一个攻、一个防,分毫不让。
见此情形,西岭月担心地喝止二人:“王爷、田仆射,你们快住手!”她急切地看向田季安,语带愤怒,“您不就是想亲眼看看吗?我让您看就是了,何必如此没有风度!”
“不行!”李成轩转身欲阻止,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西岭月已再次解开衣襟,一把扯开露出左肩。
只见那如雪的肩上什么胎记都没有,唯独锁骨处有一个淡淡的疤痕,像是无瑕的白绢之上落了一只粉蝶。那是她在洛阳被飞镖误伤所致,也是她和萧忆决裂的见证。
昏黄烛火下,田季安被李成轩挡住一半身子,但已足够他看清西岭月的左肩,包括那唯一的疤痕。他惊疑不定地上前一步,待要细看,李成轩已再次挡住了他,面色沉冷:“田仆射,你无礼了。”
田季安脚步一顿,再也无话可说。
“您看清了吗?”西岭月已将衣襟拢好,语气凉凉,尽是委屈。
田季安沉默片刻:“是本官无礼了,还请县主恕罪。”
“无妨。”西岭月冷笑,“左右您也说了,大唐衣着开放,女子多是袒胸露乳,这也算不了什么。”
田季安何尝听不出她的讽刺之意,但心中仍旧存疑:“本官的确听说县主是靠一枚胎记才得以与郭家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