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怔，似乎在惊奇卿因的平易近人，不，是他的自来熟。卿因见她不动，便起身将她拖到自己身边。
“我也不知为何，”卿因道：“看着你，觉得十分眼熟，心底还有些暖意四浮。不过可惜的是，我这几日脑子乱的很，实在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像你之人了。”
清浅笑，不语，只是淡淡地接过卿因手中的蜜糕，咬了一口。
卿因看着她，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方才被那些将士拂乱的心绪，此时真正得平静下来。万物，所有盘旋的风，都在此地沉眠，没有一丝动静。
“这地方到底凶险。”
卿因道，她举起手捏成一个圆，圈着远处那些排兵列阵的队伍。今日下午必定会有一场厮杀，这些人已经开始整装待发，她的心里并不好受。
派他们出去的人是敬王，但幕后黑手是自己。
清侧首，看着愁容满面的卿因，突然出声道：“不必自责，既然是上代人留下的恩怨，就与你毫无关系。”
卿因闻言，起初不以为然，但这话在心里咀嚼，越想越越觉得不对劲，她回头，惊奇地看着清，道：“你真会知道，那些恩怨？”
“听闻。”清道。
听闻？那些被尘封多年的秘事，难道一个婢女也会知道？
“就算是上辈子的恩怨情仇，”卿因安定下来，故作悲哀道：“终归是从血脉之中，继承于我们的骨髓之中。要说烟消云散，是不可能的，恩怨这种东西只会源远流长。”
清捏着那蜜糕，轻轻蹙眉，道：“不放手，只会愈加怨恨。”
卿因看着清的眉眼，见她蹙眉之间的神态，突然灵光一闪。这张脸，这神态，她确实见到过，就在不久之前，她就亲眼所见。
只不过清的五官太过葡萄，故而她没有往那边想。
“放手？也得放的掉才是。我有一个同伴，她自小就未获得过半分母爱，但是其母留下的恩怨却要她独自承受。那些有关于天下厮杀，众生倾覆之事，就这样落在她的肩头。”
这同伴，说得就是秦楠。
卿因看着清的脸，果然见她的眉头稍稍抽搐一下，那模样到底还是暴露她的内心。
她的内心动摇了，与她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技术不同，显然她的演技没有那么好。
想要假装成一个敬王兵营中简简单单的婢女，她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些。那种清冷入骨的气质，若不是多年的养尊处优，根本不可能养出来。
她不会是一个婢女，而是一个伪装起来的贵人。
既然她不愿意说破，卿因便也不先行揭开。她笑盈盈地看着清，道：“你看，像这般事，如何解？若是弃之如履，终究是过不了心中那份弃去天下众生的愧疚感。”
“不知不晓，全当自己已然泯灭于世间。”清道。
倒是个好回答，不愧是经历过沧桑巨变之人，卿因点点头。这话真是说得不差，像是一个心损后冷情人会说的话。
秦樾，能见到真人，还真是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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