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宿舍配有10个保温壶,每天辰时初与下午未时初以及酉时末时,难民营里六个热水房就会开放,要打水只能这个点去。
打完热水,便是学习时间了。
教他们认字的也不是什么秀才老爷,就是他们的宿舍长。这些宿舍长都是最早一批难民,因学习刻苦,组织能力比较强,所以每一批难民过来,都是由他们负责新难民的生活与学习。
这些难民也不用学习汉语拼音,他们要学的就是看物记字。这种学习对于成年人来说是比较有效的。在这样的教育方式下,就算笨一点的人,通过一年的刻苦学习,也能记下一千个常用汉字。
就写写书信,看看报纸而言,这已足够了。
而在难民营这里的学习也只是探路。若是这些难民觉得认字都自己有好处,等进了城还能去识字班继续深造。若是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的,那么也就不用占用有限资源了。
毕竟,师资力量有限,对于不想读书的人也不用太费劲。
第一次上课,这些难民都显得很激动,且都是怀着无比神圣的心情在上课。
认字啊!
他们这些在黄土地里滚了一辈子的人居然也能认圣人书了?
更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宿舍长居然还给他们发了笔和纸。虽然笔和纸都挺怪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能学认字了啊!以前在老家,若想认字,得给先生多少钱呐!
外面飘着雪,天气寒冷,可这些难民完全不感觉冷。他们身上穿着棉大袄,脚上穿着带绒毛的解放鞋,屋里还有一个取暖的蜂窝炉,不用担心受寒,也不用担心受饿,就这条件,若不好好学习,对得起这位菩萨心肠的县太爷吗?!
必须认真学!大家还得相互监督!要是哪个孙子不好好学,一起揍他!简直给他们八闽子弟丢人!
一上午就在欢乐的学习中度过,到中午了,又去食堂吃了顿白米粥,就着盐味十足的酱菜,这日子别提多美了!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便是午睡时间。待未时中的时候,便起床整理床铺,然后韩管事又出现了。
“今天下午不用学习,你们都有什么特长?这些都要做登记,不管是女红,做饭,木匠,铁匠,船匠,只要有点本事的都可以跟我来,到张秀才那儿登记去。”
“我,我会造船!”
一个年约四十多的汉子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常州无靠海,也要船吗?”
“瞧你说的!”
韩有福大笑,“在这常州出行最快最方便的方式可不是骑马,而是坐船,你说要不要造船匠?”
顿了下又蹙眉,“你这样的船匠你们县太爷怎舍得放你走?据我所知,你们那边当船匠可是很吃香的!”
“我们那儿的人大多会造船,可官府哪用得了那么多船?我,我不想给那些坏人造船,在老家被欺负得不行,官老爷又不给我做主,只要躲山里。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山里躲了好多船匠,都是不想给那些海寇做事。这回要不是偷偷下山知道武进要难民,我们也不会来这里。”
“是啊!”
另一个汉子红了眼,“我们再饿也不能干对不起祖宗的事!那些海寇捉了乡亲们贩卖给红毛鬼,我们要给他们做事,那真是要断子绝孙了!所以阿毛哥跟我们一说,我们一合计,左右都是活不下去了,不如来武进试试!”
八闽男儿身量不高,可胆子却都大得很。漂泊外乡奋斗基本是种植在他们骨子里的。比起下南洋,不过是到江南来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韩有福搓了搓手,“都能造大海船?”
“祖传的手艺!”
“好好好!”
韩有福激动了!
身为难民营的大管事他能得到的消息自然比旁人多!
那啥……
大人不是准备在录安洲那儿造船厂吗?听说是为了出洋贸易准备的。至于为何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却敢违抗朝廷祖制这一点,韩有福才不会去琢磨。
他只知道他这回又要立功了!
这一个宿舍里就有好几个船工,而这一批来自八闽之地的七八千难民里该有多少船工,船匠?!
发了,发了!
大人的造船厂这下可以开工了啊!
兴奋地将人圈出来,道“走,韩爷我亲自带你们去!还有认识的船工,船匠不?纷纷找出来!哎哟喂,你们真是祖坟上要冒青烟了啊!大人正在找船匠呢,你们就来了!啧啧,几位老哥哥,以后生发了,可别忘了我老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