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在卫所时,弗儿嘴里说着他是祸害,可出门总会带些话本,新鲜玩意给他。吃了什么好吃的,也会让椿芽送过去。
可以这么说,只要碰上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她都会跟当时还是落魄太子的天子分享。而且,经常宽慰他,为了能他顺利地走出南京城,走出大明,弗儿动了多少脑筋
就这样一个对他好的人,为了他的天下,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他就要弗儿孤苦一辈子吗难道当了天子,就真得会变得薄情
左大友跪在地上,嚅着唇道:“臣愧疚,若不是臣无能,弗儿也不必抛头露面。”
朱慈烺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默默叹出一口气,低低道:“爱卿是怨朕吗”
“臣不敢。”
左大友磕头道:“生为人父希望儿女幸福乃是常理,臣只希望陛下能给弗儿找个如意郎君,让她平平安安过完下半生。”
“爱卿,你女儿亲口说过的吧官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她既穿上了官服,这辈子要走的路便注定了与深闺妇人不同。爱卿又何必纠结此事待时机成熟,朕自会为她选个好夫婿。”
“臣敢问陛下,陛下心中可有人选了吗其实臣这个当父亲的很中意安顺候。虽说他以前放荡不羁,可对我弗儿却是实心实意,这几年便是寻花问柳之事也不做了,家中美婢也皆被发卖了出去。
安顺侯年年上折求娶弗儿,而他今年已三十有二,为了我家弗儿,苦苦等这多年,既不娶妻亦无枕边人,陛下难道对他的考验还不够吗”
左大友这回没有再退缩,他已想清楚了,今日便是死,他也要为女儿求个公道
而且,他觉着自己若真死了,没准左家受的猜忌还少些,女儿日子还能好过些
望着左大友眼里的决绝,朱慈烺沉默了。
其他文臣也不再说话。
他们思索着这个问题,忽然觉得也许让左弗嫁人才是解决她的最好办法
哪个婆家能接受儿媳妇抛头露面啊
不过,定不能嫁安顺候。
安顺候家里那位被收拾得都没脾气了,左弗嫁过去,那位敢管她的事
对了,英国公妻子早亡,家里那几个弟弟又是个能捣乱的,若是将左弗嫁过去
想到这里,一干文臣十分有默契地道:“陛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左大人有此想法并不为过啊”
“是啊,是啊只是臣觉安顺候配不上小左大人,倒是英国公合适。”
朱慈烺脸色铁青,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可如今由左大友亲口提出,上一次被他绕过去了,可今日当着臣民的面,他该怎么说
“英国公对亡妻感情颇深。”
就当朱慈烺左右为难之际,沉默半晌的钱谦益忽然开口了,“你们让镇国公嫁英国公,岂不是让她一辈子都要活在其亡妻的阴影里你们可知,自打英国公夫人去世后,英国公就不曾再娶,还放出了话,你们这是要置镇国公于何地”
钱谦益说着便看向了左大友,道:“靖国公,此事可要稍后再议,且陛下与镇国公不光只有君臣之情,还有兄妹之情,患难之情。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而兄长爱之,同是计深远。
镇国公如今已非同一般,身份尊贵不说,还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为避免有人利用镇国公,陛下谨慎一点也是无可厚非的。像镇国公这样的女子,一般凡俗岂能相配陛下自是要斟酌斟酌再斟酌陛下,臣说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