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廷尉府内。只剩下阳奇和张仁星两个在一起。
“新大人这次去茂陵,必定严加布防。可是这郭解来到茂陵,不管生事不生事,都够他义纵头痛的。”阳奇口中如此说着,心里可有点幸灾乐祸。
张仁星却一脸的认真:“张大人,既然郭解来了,就一定会出事。就是不出事,我们也得让他出事。不然,他武与卫青连手,文与章奇勾结,我们可就……”
阳奇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张仁星,据我所知,郭解与你无冤无仇,而章奇对你,却是有大恩大德的啊。你如此不依不饶,在本大人看来,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嘛。”
张仁星笑了。“哈哈哈哈!张大人,你是在考我吧!这官场之上,有什么情谊可言!一国不能有二主,一主也不可有两个同样强的谋臣。他章奇挡着我的道,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情谊可言!这一点,张大人您可是比我更明白了。如果义纵他再往上爬,把大人您的风头全给占尽了,您会还想着他的好处吗?”
阳奇觉得张仁星是个虫子,钻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只觉得腹部痛了一下,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张仁星见阳奇被自己击中,便又把话说了回来:“张大人,你我可都是最忠于皇上的臣子。那郭解无君无父,便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皇上对郭解如此深恶痛绝,而章奇却要再三加以环护,那就等于章奇先和我们过不去。大人,您也再三要求皇上惩治郭解,难道不是和张仁星一道,都是出于对皇上的忠心吗?”
阳奇抬起头来,再看看张仁星,只觉得张仁星也是一面镜子,自己居然能从张仁星的脸上,看出自己的影子。唯一不同的是,张仁星的脸上有块大疤!他警觉了起来,不再说话。张仁星以为阳奇甘拜下风了,便更是语若连珠:“张大人,您的行动,我是最佩服的了。您在郭解那儿,早已安排下眼线,什么时候时机成熟,您就会收拾郭解。这是为皇上解气,我张仁星一百个叫好,一百个帮忙!只要能让皇上高兴,什么章奇,什么卫青,都让他们躲得远远的……”
张仁星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的嘴渐渐地闭上。他发现阳奇的脸上有一些不快的颜色,更准确地说,阳奇的脸上露出杀机,一种似乎不是针对郭解的杀机!张仁星心里一哆嗦:张仁星啊,张仁星,言多必失!你窥透了阳奇的心底秘密,你还要说出来,你是个十足的大傻瓜!你对付章奇那种爱讲情义的人可以这样,可你要是对阳奇推心置腹,你的麻烦也就来到了!张仁星傻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阳奇,嘴张得大大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阳奇脸色由阴转晴,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笑声,让张仁星毛骨耸然。
“哈哈哈哈!”阳奇笑着站了起来:“主父大人,阳奇真没看出,你是这么厉害!难怪章奇会在你面前败下阵来,难怪皇上会器重你,让你连升四级,你真是千古难得的奇才,怪杰!阳奇今天,算是自愧弗如了!”
张仁星嗫嚅地说:“张大人,你的意思是……”
“张仁星,如今你,我,还有义纵,我们三个是三人同拉一驾车。皇上的鞭子要打的是郭解,那我们就要把郭解送到皇上的鞭下。可是捉不到郭解,我们三个可都要挨鞭子抽啊!”
张仁星觉得阳奇说的有理,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阳奇见他心神不定,便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张仁星,你对皇上的忠心,还有你的私心,今天都对我阳奇说了。我们算是知心朋友。等抓到郭解,我定在皇上面前,着力保你。公孙弘那老朽,早就没用喽!”
“啊?”张仁星惊叫一声,不知是祸是福。但他心里马上又出现一句话:管他娘的是祸是福,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由他去吧!
落日西斜,林影延伸。
杜县通往茂陵的大道上,一大队车辆依然慢慢西行。
郭解坐在车上,看了看云儿,只见她怀抱儿子,面目安详。于是他微闭双目,好似要小作休息。未走多远,突然一绿衣徒孙来报:“老爷,奉明县令前来相迎。”
郭解急了:“啊呀,你就说,天色已晚,郭解改日亲自到县衙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