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爷爷推他:“走吧走吧。”
三人分开草丛往回走。
陶云堇好奇问道:“你家人?”
阿奕自豪道:“对。干爷爷在我十岁那年来到我们村,受了伤被我爹娘悉心照顾,就在村里留下来,认了我做干孙。我的武艺都是他教的。他虽然不苟言笑,可是对我好着呢!瑶姑姑是去年来的,据说是为了躲避一个仇家。她医术了不得,村里人被野兽咬伤都是叫她治好的。”
陶云堇试探问道:“那你会不会把我的事告诉给瑶姑姑?”
阿奕:“嗯?”
陶云堇眨眨眼:“在我们那儿,管这病叫精神分裂症。大约是要送入精神病院,每天吃抑制剂,抑制精神过度亢奋,也就是把另一种人格抑制住。”
阿奕:“要是告诉瑶姑姑,那你就要被抑制住?”
陶云堇低下头,有点后悔说得太多。
阿奕想了想,断然道:“不告诉她。”
陶云堇:“嗯?”
阿奕:“我笨,要是没有你,谁陪我一起参悟洪炉?”
陶云堇松一口气,一手握拳:“对,我可以帮你。我在你的身体里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我们这叫相互利用,狼狈为奸。”
阿奕:“……”
陶云堇追问:“那也不告诉干爷爷或者其他人?”
阿奕:“不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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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一座高耸的山崖前,峭壁底部有许多天然洞穴,其内曲折幽深,多处联通,荒石村的人就住在这里。
村里人看到卢奕归来,纷纷上来打招呼,大多是猎户打扮,男人女人全都高大壮实。
干爷爷带着卢奕走入其中一个洞穴,走了十几丈经过一个狭窄的瓶颈口,里面的空间阔大舒适,用石斧切削过洞壁使其平整,用木材打制了简单的家具,上面放着陶制的瓶瓶罐罐。
唯一看起来略微豪华的物件只有地上铺的一张皮,那是一张熊罴的皮,上面的毛极其细密厚实,油光滑亮。
令陶云堇惊喜的是,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水潭,那是洞穴深处的地下河流经过此处形成的。
她上下打量:“这是你家?”
卢奕在熊皮上躺下来,打一个哈欠。“是啊。好困,睡吧。”
陶云堇大皱眉头:“就这么睡了?”
阿奕上下眼皮黏连在一起,含糊道:“不然呢?”
陶云堇强令这具身躯站起来,走向不远处的水潭。
阿奕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扑通一声,已经跳进了水潭。
冷水的刺激让他清醒不少,大叫:“喂!这是用来喝的。”
陶云堇舒服地出一口气:“不管!身上脏死了,我怎么睡得着?咦~你的头发都打结了!多久没洗了!还有这身上,一搓一把泥!”
突然她呆住,手摸到了不可名状的部位。
阿奕叫起来:“你你你,把手拿开!你怎么可以摸那里!”
陶云堇缩回手,讷讷道:“不然的话要怎么洗澡啊?”
阿奕气呼呼道:“你把眼睛闭上,我自己洗。”
陶云堇闭上眼睛,眼珠子仍然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小声道:“不过你在洗的时候,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到。”
阿奕无奈,只得三下五除二洗干净,找件衣服换上,钻进熊皮里。
洞穴内部比森林里安静许多,听不见虫鸣兽叫,唯有洞穴深处地下暗流的轻轻流水声。
陶云堇枕着手臂,仰躺在灵台里,望着身周漂浮的烟云。
阿奕本来昏昏欲睡,经过一番折腾,此刻反有些睡不着。
扭头看了看陶云堇,见她睁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虚空深处。“在看什么?”
陶云堇敷衍回应:“没什么。”
阿奕转了个身,闭上眼准备睡觉,却听身后人问道:“怎么没看见你爹娘?”
阿奕:“我十四岁的时候,他们就死了。村里人如果修不到法士以上,就都不长命,不是被猛兽袭击,就是被妖吃掉。”
陶云堇没想到问出这样凄凉往事:“啊这样,抱歉问这个。”
阿奕摇头:“你想家了?”
陶云堇沉默一下,轻声道:“嗯。”
阿奕:“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陶云堇:“我妈。”
顿了顿,又凄然摇头:“她也死了。”
她转过身去,阿奕只看到她瘦削的脊背微微有些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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