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做这么多的。”夏昭学语声喑哑。</p>
“你去吃早饭吧，”夏昭衣又一笑，“我回去休息，我们……各自珍重。”</p>
“照顾好你自己。”夏昭学说道。</p>
“我会的，”夏昭衣抬手揖礼，“二哥也照顾好自己，他日再相逢，我二哥定又变成一个大英雄了。”</p>
大英雄。</p>
夏昭学垂眸看着手里的两个小包袱。</p>
年少时的热血慨然，他早便寻不到了，余烬的温都已凉的冰透。</p>
大英雄，大侠客，那个妄想成为天下第一，妄想拯救天下苍生，妄想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妄想徒手挽狂澜智勇破玄机的少年，他早就随着父兄和妹妹的死，一并长埋于北地苍茫的大雪之中。那些执着，那些无畏，那些轻狂，已被南来北往的风，吹的零落散尽，远走天涯。</p>
他如今去当兵，撑着他的，不过是仇恨。</p>
抬起眼睛，望着眼前笑得甜美，肌肤水凝的小丫头，夏昭学笑了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昨夜才洗过，清爽柔软的头发。</p>
“傻丫头，”夏昭学说道，“我尽量，我会努力去当大英雄。”</p>
“这个世界上，二哥还有我。”夏昭衣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p>
“好，”夏昭学点头，“你回去休息吧，早日康复。”</p>
“嗯。”</p>
回去之后，夏昭衣没有回床上躺着，她倚窗而坐，枕着自己的胳膊，抬眼望着窗外白云。</p>
不知过去多久，支离跑来找她，说二哥下山了。</p>
夏昭衣点点头，风吹开她的碎发，天光下的小脸蛋，光洁如玉。</p>
“小师姐，你在想什么呢？”支离问道。</p>
想什么呢？</p>
夏昭衣忽而一笑。</p>
想起当年她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和她现在一般岁数的二哥。</p>
那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他看话本传记入迷，满腔热血，想去当大侠，闯荡江湖，大杀四方，斩妖除魔。</p>
于是，他就真的跑了，孤身一人跑出了京城，结果被人骗了钱，骗了剑，流落街头，饿了三天后，被一个老乞儿赏了个馒头，最后灰头土脸去找当地官府，被恭恭敬敬送回京城。</p>
他很不服气，自称在外过的很好，说了一堆大话，被父亲揭穿后，他扁嘴大哭一场，红着眼睛跑回房，十天未跟家人说话。</p>
她过年回京后知道这些，懵懵懂懂觉得二哥应该是需要安慰的，但还未去找他，他便意气风发的提着把长剑来寻她了。</p>
“小妹，你看，我这姿势帅气吗？”二哥横剑比了个他研究了很久的造型，一脸得意。</p>
她觉得不好看，他又一连比了三四个。</p>
“日后我力争绝颠，名扬天下，定让人给我立个一模一样的石像！”小少年神气的说道，“我要当个盖世大英雄！”</p>
……</p>
“盖世大英雄，”夏昭衣望着窗外，眼眶渐红，低声说道，“二哥，一路平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