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青到底是和王全早身边的主簿,自然对王全早的脾气更了解些,虽然还不能说对王全早烂熟于心,但是马长青已经能够肯定,王全早绝对不是一个爱财的人。
喜欢钱的县令马长青见得多了, 凡是爱财之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生活奢华,追求享受,当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你叫人家搜刮积攒了那么多钱财,不花出去的话怎么体现出人家有钱了。
但是王全早不同,你看他到任没有多长时间,可是能够看出来这个县令无论到哪,都轻车简从,不讲排场,在吃喝上更是淡雅普通,从来不追求精致隆重,哪怕这一次祭拜活动,马长青曾经要和王全早商议细节,王全早都是摆摆手道“祭拜范夫子,全凭一心,一切从简便好。”
能够看出来,王全早说的是真心话,马长青仔细琢磨了两天,大概也琢磨出来了些王全早的心思我拿着官家俸禄,不愁吃不愁穿,又不想要对外显摆证明什么,我要那么来路不正多的钱财干什么,弄不好还要因为这个丢官罢职,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送到眼前来也不能要。
这一次刘猛辰给王全早送银子,实在是不算一个明智的决定,他们一开始驳了王全早的提议,等于人家王全早没有得到该有的权利,而现在又给王全早送钱,把不该是王全早的东西强塞给他,一下子犯了王全早的两条忌讳,马长青已经能够预见王全早看见这个礼单时候的表情了。
当然,马长青并不是希望刘猛辰在王全早面前吃瘪,毕竟王全早能够视金钱如粪土,可是世界上还是有更多的人喜欢钱的,比如说马长青,马长青如今已经五十有三的年纪,这一辈子也就局限在主簿的位置上了,级别上不能再进一步,那么马长青便愿意在手头上沾些油水,给自己退位之后的生活做准备。
想要手上有油水,自然就要为大户说话,代表大户的利益,只有串在一条绳子上,人家才会给你送钱来,马长青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故此这一次给王全早拿礼单,马长青明知道不可行,却也给刘猛辰等人想好了退路。
马长青把王全早叫到了旁边的偏房中去,问道“不知道大人对刘猛辰印象如何?”
王全早早就看见了马长青与刘猛辰在那里鬼鬼祟祟,自然知道马长青这是在替刘猛辰等人说好话,冷哼一声道“口不对心,奸诈之商。”
马长青道“大人,俗话说无奸不商,商人虽然奸诈,可是商人自然也有商人的好处,咱们这高阳县地处边境,盗贼出没,土地荒芜,一县税收,十有六七都是出自商人之手,县中的许多大事,更是离不了他们。”
王全早大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难道我县内还能少了他们不行不成?这高阳县是我大宋的,还是他商人的?”
马长青急忙劝慰道“大人,这等道理,我自然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不是有意冒犯大人,刚才他们惧怕大人责怪,故此找到我来替他们说情,他们一心经商,耽误了学业,深感羞愧,故此愿出一千两纹银,在县城里修建学堂,教化子弟。”
你看,这就是马长青的手段了,他偷偷帮刘猛辰换了一个概念,把千两纹银的用处从祭拜范夫子改成了建造学堂,虽然这银子最后都是给到了王全早手里,但是明目不一样,效果便决然不同。
祭拜范夫子,说破了天,一个小县城要怎么样才能花出去千两纹银,这也太浮夸了一些,但是理由变成建学堂就截然不同了,自古以来教育便是立国之本,百年大计,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想要加强教育,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办学堂,请先生,每一样都要花费大量的资金,顿时间内还看不见成效。
道理谁都知道,可是国家每年的税收都是有限的,政治,军事,河患,旱灾,那一样不用花钱,那一样不比教育重要,哪怕是宋朝,每一年分拨到教育上的钱财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这样一来,如何能够把地方的教育发展起来,就成为了当地官员的一道重要课题,当然,人家大的书院自然不会为这个问题发愁,全国上下无数的读书人都抢破脑袋要到人家那里去呢,可是一些穷乡僻壤里若是想要办一个学堂,大多就只能依靠民间力量了。
历朝历代,民间的有钱人数不胜数,可是人家有钱,人家自己请个先生在家里教导自己的后辈就行了,何苦非要出钱修建学堂呢,所以凡事修建学堂的,若不是心怀天下的慈悲人,便是以官方的名义,私人出资,合办的学堂。
这种官方名义修建的学堂,自然会成为在任官员的政绩,可是富商的钱也是钱,人家钱再多,也是自己挣下来的,自然不会平白拿出来给官方办学,其中必然会有什么隐秘的利益交换,各取所需,谁亏谁赚,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