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不到呢?”那个熟悉的声音又一次的在他耳边响起,同时一个身穿暗金色盔甲的人拄着金属长枪,自托尔身后走了出来,一直向前,直至停在开阔到连栏杆都没有的天文台最高处的边缘,从这里可以俯瞰阿斯加德城市夜景。
这熟悉的声音和背影,让正哭泣的托尔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梦呓似的说道:“父王?!”梦回阿斯加德,已经让托尔的情绪难以自抑,可现在连早已回归众星怀抱的父亲都出现了,让托尔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
身穿暗金色盔甲的人慢慢的转过身来,须发皆白戴着眼罩的奥丁,拄着永恒之枪,笑容慈祥的望着托尔,让托尔露出惊喜的笑容,可马上就想到了很多东西,笑容慢慢的消失,最终归为愧疚和沮丧。
“父王...”托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慢慢的蹲下身来,低着头跪在了奥丁面前,低声说道:“我让您失望了,没能保护好阿斯加德,也没有保护好母亲。”
托尔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梦境,阿斯加德早已被永恒之火烧成了灰烬,奥丁也回归了终身怀抱,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可即便知道是梦,他也想多待一会。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倾诉,家国的毁灭、亲人的离世、自己的无能...可他是阿斯加德的王,是阿斯加德人民的唯一希望,流不得半点眼泪、容不得半点的怯懦,必须时刻坚强、勇毅,只能将一切苦痛埋在心底。
但在父亲面前,坚强的面具融化了,变回了哪个会哭、会痛、会累的孩子。奥丁凝视着跪在他面前诉说着悔恨的托尔,聆听着他这段时间的痛苦,直至托尔说完,才开口道:“托尔,你的人生无需为别人而活,辜负、失望...是你给自己加持的重担,背负着这些,又怎能喘过气来呢。”
“父王?!”托尔疑惑的抬起头来,不明白奥丁是何意思。
奥丁侧过身来,让托尔也能看到外面万家灯火的阿斯加德,道:“阿斯加德从不是这座石头搭建的城市,而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人民在哪里,哪里就是阿斯加德。
万物生灭轮回再正常不过,没有谁能逃脱,纵然是宇宙起源的天神们,不也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只残存些许的遗迹,证实他们曾经来过这个宇宙。
我只是过去,你才是未来,放开那些重负,你才能看到事情的全部。”
“可我要报仇,为您、为阿斯加德、为尼达维勒报仇。”托尔眼圈红红的望着奥丁,这些仇恨一直缠绕着他的心,时刻提醒着他过去的痛苦。
奥丁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道:“我更希望你能快乐的活着。”
“我无法忘记,因为我的弱小而导致的毁灭。”托尔的头又一次的低下去,双拳握的紧紧的,脑海里再度浮现出一幅幅令人心碎的画面,阿斯加德毁灭、尼达维勒毁灭,一切都是因为他太过弱小,无法保护这一切。
“不,托尔你并不弱小,你是我最强的,哪怕是海拉或我,都不及你。”
奥丁的话,让默默垂泪的托尔惊讶的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双拳,道:“可我感觉不到,哪怕继承了您的力量,我也打不过海拉。”
“继承?不,托尔,你并没有得到我的力量。自我封印海姆冥界以来,海姆冥界就一直在消磨我的力量,在海拉脱困的那一刻,我的力量也跟着烟消云散。”
“可我明明获得了很强的力量,远比以前我的更强的力量。”托尔顿时急了,他明明记得奥丁回归众星怀抱时,那星星点点的光给了他很强的力量,让他抵挡了海拉好一会,之前,他可是连一招都没接下来。
“那是你的力量,你不是因为姆乔尔尼尔而被称之为雷神,而是姆乔尔尼尔因你而成为雷神之锤。”奥丁仿佛看出了托尔的想法,很是感慨的说道:“洛基经常嘲笑你,小时候被闪电吓得哇哇大哭,却成为雷神,但其实是因为你哭了,阿斯加德才变得闪电交加、狂风暴雨。
你的力量太强大了,我不得不想办法抑制住远超你所能控制的力量,所以你举起了被我丢在宝库里的姆乔尔尼尔,借由它来释放你体内的闪电,根本没有什么雷神之锤,一直都是姆乔尔尼尔。”
托尔听得都傻眼了,完全没想到他视为至宝的姆乔尔尼尔,竟然对他没什么用,并且还一直压制着他的力量。
奥丁有些不舍的看了托尔一眼,大声的喊道:“你是雷霆之神,阿斯加德的雷霆之神,释放你的力量吧,我的儿子!”奥丁的声音越来越响,可身影却离托尔越来越远。
墙上的壁画、地板上的纹路、前方的阿斯加德夜景...全都跟着奥丁的远去,在迅速的延长,变得愈发模糊,却又构成了新的画面:一个婴儿降生,外面是电闪雷鸣、一个孩子哭泣,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所笼罩、一个人悬浮在控制,四周是无尽的闪电,好似巨大的王冠戴在他的头上....
“我...是...雷霆之神。”跪在地上的托尔重复了一遍奥丁的话,双眼泛起明亮的电光,身上接连不断的迸发出一道又一道闪电,刚开始只有毫毛粗细,可慢慢的在变粗、变多,直至将托尔全身都笼罩在宽广的闪电衣里。
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般的怒吼,跪在地上的托尔猛地抬起头来,双臂也用力朝着两侧伸展开来,一道道水桶粗的闪电从天上劈下来,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而笼罩托尔的层层叠叠的壁画,被闪电利刃划开一道道或口子,露出了后面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冰山和深不见底的雪谷,以及一个不见首尾、被冻在无数座连绵不断的冰山里的黑色生物。
而且所有的冰山表面裂开了一条条缝隙,并且缝隙在迅速的扩大,密度也越来越高,大量的冰雪从山上滚落,形成声势浩大的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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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尔感觉全身都写满了寒冷,血液在凝固、细胞在沉眠、意识在模糊,哪怕明知道这都是假的,他的血液在正常流淌、身体温度维持在三十六度,根本不冷,可大脑根本不听他的吩咐,下达了错误的睡眠指令。
可他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因为大脑认为四肢都被冻僵了,甚至连思考都在停滞,最后停转的耳朵,格瑞尔隐约听到了托尔颤颤巍巍的说着:“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