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缓缓地说“世子妃说的,我的想法是,保住唐哲,兼顾完颜滚,给人制造机会把秦太师灭了。”
赵瑗不太相信地问“你听了她的?”
相处了十年,赵瑗太了解张伯了,他是个十分不好说服的人,很多时候,自己都糊弄不住他。。
“世子妃说的话,我想了一下,还算有道理。”张伯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这事是她去做,只能依了她。”
张伯的话有些矛盾。
起初他想的是,世子不在家,跟世子妃商议的事,虽然最终拍板的世子妃的主意,但他觉得既是同他商议了,他就该担起一部分责任,所以说的是我们的计划。
接下来世子又详细问,看着赵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有点怯了。
他觉得这个主意,赵瑗一定是不赞同的,所以就有些退却了,最后索性把责任全部推给了郭思谨。
“先给我解药,再告诉我,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张伯去外间端了杯水,扶赵瑗坐起身,又把杯子放在了他嘴边。
“你说你的。”
“世子妃说完颜滚若是死在我们这里,会激怒金国人,即使金皇帝暂时没有打算南下,也会迫于武将们的压力,而考虑出兵。现在发动战争,对我们不利,我们现在只有半壁江山,退无可退,不是稳赢不能出战。”
赵瑗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然后问道“秦奸相呢?”
“世子妃说现在是议和阶段,朝廷需要秦太师去和金人周旋。”
赵瑗哼了一声说“唐哲死在这里了,就不怕金皇帝发怒吗?”
“我也这么问了。世子妃说,唐哲是文人,在金国又是外人,他死了只会惹怒一个皇帝。秦太师的命与金皇帝的怒相比,秦太师的命更重。”
赵瑗又哼了一声。
张伯接着说“世子妃说,秦太师的行事是有些过份,但他的议和策略是对国家,对百姓最有利的。什么事都相辅相成的,若不是秦太师当时强硬的手腕,议和之事便难成。
即使成,也要再拖些时日。拖一日,国家便多一分损伤。而且最终的决定者是皇帝,若是怪罪,最应该怪罪的是皇帝”
赵瑗打断了话“这是你们能议的事嘛,以后不许说类似的话。”接着又问“荆无名提出这事时,不是说去救那些所谓的义士吗?”
“世子妃说顺手能救更好,但主要目的不是他们。这三个人若是没事,逃脱掉的人便不会有事;这三人若是其中一人有事,会连累到更多的人,到时候来个大搜捕,不仅仅是十个二十个人的事了。”
“你们没想过,要把此事禀告杭州府或者是宫里吗?”
“世子妃说,官府的人若是派的人多,那些义士可能一个也跑不掉。她说,最好的结果是,少伤人少死人,这三个人又没事。”
赵瑗冷哼了一声说“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以后此类的事,不许告诉她。”喘了口气,又说“这事怎么不让段子青领头去?我看他挺机灵。”
“我也是此意。世子妃说,她去的话,一是不容易被别人猜测普安王府提前得知此事;二是,她坐马车去,万一有跑不掉的人,也能藏几个。”
赵瑗又怒了“还想着藏人,胆子还能更大吗?”
“世子妃说,别人不敢搜她的车,真是被官府的人看到,他们也会当作没看见。我们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恨着金人,盼着他们死。更何况那些普通的兵勇谁敢得罪普安王府。”
赵瑗抬起手揉了一下眼睛问“我这什么时候能恢复?我想去洗个澡,浑身汗臭,难受死了。”
“一刻钟后,世子除了无力走动,坐着看书,跟人聊天都没有影响。世子您觉得哪个地方需要纠正的?”
“考虑的挺周到,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刺客和官府的人,都不会把她怎么样。”然后平静地望着张伯说“快把我完全解了,我要去洗澡。”
真是如他想的那样得寸进尺啊,张伯说“这里就那么大的剂量,我去找徐先生再要。”
强压的怒火,又压不住了,赵瑗烦燥地说“瞧这不死不活的算什么样子,你做事不想后果吗?下药不知道先把解药备足吗?”
张伯低声说“是我大意了。”
赵瑗吃力地抬起胳膊,挥了一下说“别说了,赶快去,快去快回。再多一刻忍受这窝囊的样子,我就得少活十年。”
张伯出书房后,又轻轻在外锁了,然后去了春园。算命先生正在指挥着两个下人熬药,看到张伯负手悠闲的样子,随问道“管家无事了?无事帮我看着火,就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大了,也不能小。我去小憩一会儿。”
“你去吧,我帮你看着。”
……
小画舫上,秋葵低声问荆无名“你刚才去哪里了?有发现什么?”
“看人了,周围人很多。”
秋葵瞪着眼睛问“什么人多?”
“什么人都多。”
“什么人是什么人?”
“官府的人和来行刺的人。”
秋葵眨了几下眼,疑惑地说“我看了一路,都是普通人,没看到像刺客的人,也没看到官兵。”
“改装了。”
秋葵又围着船栏看了一圈,然后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岸上,水里,船上。”
“哪条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