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了点头说“希望大家都是如此想法,不能因为从外面请一个人过来,就一定得要他赢。待会儿你去看一下,若是结束的晚,午饭留他们在宫里用。赢就不说了,自是要赏的;输了安慰他几句,让他知道我们皇家的风度。”
赵瑗将近午时去的棋馆,屋中央的棋盘黑白字交错纵横,棋盘周围静静地围坐了二十几个人。
在这十几个人头,他一眼就看到了郭思谨。
因为除了下棋的两个人之外,只有她坐在了宫七的侧身背后,其他围坐的人,隔了两三步的距离。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下棋是文人雅士的事。金国的棋手却是个例外,身材结实威武,头发蓬乱,赤红色的大脸盘,看不出真实的年龄。
像个武夫,像个屠夫,像个猎户。
文弱的的宫七在他面前,单从块头气势来看,弱的不只一点半点。
让郭思谨带宫七进宫,是宫七本人的坚持,他说去到森严的皇宫里,没个熟人领着,害怕走不动路。
去通知他的赵瑗说,你认识的人中,没谁比我对皇宫更熟悉。
宫七翻了翻眼说,不行,算命先生说,我跟姓赵的人相克,你跟着我一准会输。再说,我哪里知道你的心思,万一寻机会故意坑我呢?
说来说去,除了郭思谨,宫七是谁都不放心。
有关国事,又在皇宫里,料他也翻不出什么个花样来。赵瑗咬牙同意了。
宫七在御书房的作派,赵瑗极为反感。若不是皇帝在旁边,真想上去踹他两脚,让他在那里七装八装的。
此时,赵瑗不仅是反感,还生气了。
瞧瞧他们俩个坐在一起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远远的看过去,还以为是两个人斗一个人呢。
郭思谨就是这样想的,她故意坐在宫七旁边,就是想着给他壮壮阵式,让他面对眼前这个壮硕的强敌,别那么怯场。
普通人下棋比的是棋技;高手下棋,比的是心理。谁能做到心里平静,不受外界干扰,谁的赢面就大。
三局两胜,这是第三局,已经下了一百零八手。
郭思谨的心思全放在棋盘上了,什么时候屋内进了人,也未发觉。
赵瑗心焦气燥。
因为他刚刚设想了一下,假如坐在宫七位置上的是一位皇子,甚至是皇太子,而他身后坐着他的皇妃,这场面不能再好了。
身居高位,又有佳人相伴,输了又如何?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在我这里,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宫七少见的神色沉静,腰杆挺立,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风流文侠。郭思谨则是娴静如花照水,优雅如诗恬淡。
郎貌女貌,如诗如画。
赵瑗看到周围某些人的目光,根本不在棋盘上,而是在他们二人之间扫来扫去。
他憋着气走出棋室,问外面候着的内侍“坐在里面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大部分都生脸。”
“有几名国子监的学子,还有三名金使。”
“他们知道与金人对弈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官家交待,不介绍棋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