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车的速度很慢,长长的青石砖撵道,赵瑗起初看到的是祝小月的摇曳生姿的背影,他觉得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她在他触目可及的地方,真实的存在着。
后来自前方急步跑过来了个小内侍,对他说:“圣上让大殿下加快一些速度。”
撵车路过祝小月身边时,赵瑗垂下眼眸去看她。
她脸上敷了一块白色的锦帕,在右脸颊的位置上,绣了一只红色的蝴蝶。
那日在街上对王嗣同说的,原来不是安慰人的话。是她真觉得好看。这个女子,总是那么奇特,什么都与众不同。
祝小月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在盯着她,她侧脸抬头看到了赵瑗。
唔,绛纱衣还挺衬他,跟个新郎倌似的。只是表情太过清冷,嘴角也绷的紧,像是被哪家山寨的女魔头抢来的小郎君。
想到小郎君,祝小月想到方才慕容谨说给她找个会唱曲的。此时,她立马联想到了,赵瑗甩着水袖咦咦呀呀的情形。
还挺不错的。
祝小月冲他友善的笑了一下,心里想着,他若是再来纠缠,就问问他,愿不愿意随她一起去大理。
若是愿意,就让爹爹请个音律老师来教他。
以前的恩恩怨怨就不再提了,爱撒谎也忍他了,谁让他长的好看呢。
祝小月又瞄了一眼,赵瑗搭在扶梁上的手,修长白皙。唔,翘起兰花也一定好看。
这么一想,方才的短暂沉闷又涩涩的感觉,荡然无存,心情又好了起来。
李秋萍拉着宫七奋力地在拥挤的人群里钻来钻去,传单早就不发了。
因为他们发现,街上的人虽然多,却不是个好的宣传日,大家的心思,全在不久后的皇子照面会,没心思去贪图一点小便宜。
“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宫七在后面跟的极为不情愿。
“我没见过这么隆重的场面啊。”李秋萍突然停住了脚,热烈地望着宫七说:“你有办法入宫吧?你一定有办法。我想进宫里看。”
“没办法。”
李秋萍挽住了他的脖子:“再说没办法?没办法我就亲你了。”
李秋萍和宫七到达宗庙前的时候,皇子们已经上过香拜过祖宗,正在接受众臣一一的朝贺。
“哇,普安世子这身打扮,好有皇太子的气势啊。”躲在角落里的李秋萍,扯着宫七的胳膊悄声说:“明明跟另一个皇子穿的服装一样,怎么出的效果相差甚远呢?”
“那是你心理作用。”宫七挣着胳膊说:“在这里别拉拉扯扯的,引人注意。”
“这个时候谁会扭着脸朝后看。”李秋萍抚了抚头上了帽子,低声说:“坐在轮椅里的就是慕容谨吧?瞧他那脸色,谁欠他钱似的。他闺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男人那里,估计他生气了。“
她咂咂了两声,“这么好看的小妞,把脸遮着干什么,露出来让大家欣赏嘛。“
“你看皇帝,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宫七急声问:“他一直抚着额头,情绪也不对。
“看什么皇帝,今天皇子才是主角……”李秋萍的话未落,皇帝支着额头的手臂倒在了一边,整个人跟着瘫倒在盘龙椅上。
“官家。”
“圣上。”
“快传太医。”
“速去传太医院传徐先生。”
众人声起,表情各异,场面刹那间乱作一团。
李秋萍拽着宫七的袖子说:“我们也过去看看?这会正乱,别人注意不到两个小内侍。”
宫七后退着冷声说:“出宫。”
正在这时候,穿着钦天监服饰的两位官员,飞快的往宗庙附近赶,一个人高声喊:“天生异象,停止册封礼。”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秦太师指着他们二人,对不远处的羽林卫说:“把他们二人拉下去,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接着又高声说:“四品以上官员到紫辰殿等候消息,其他人等立即离开皇宫。”
皇帝被慕容谨指挥着的人,平放在了地上,此时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身体急剧喘息着,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滑下。
赵瑗和赵渠二人跪在他身边喊:“爹爹,爹爹”
皇帝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一个字:“疼。”
皇后颤声问把手搭在皇帝脉搏上的慕容谨:“官家怎么了?”
慕容谨飞快地看了眼太后,沉声说:“要等太医过来珍断,在下仅会一点皮毛医术,无法准确判别。”
他把两手食指按在了皇帝太阳穴处,转动了几圈后,说,“圣上应该是头痛。”接着对跪趴着的福全说:“去查圣上从今日早上,至到现在进食了什么,详细的列个单子,给太医院的徐先生。”
当今皇帝有功夫在身,而功夫不弱,身体素质一直很好,除了没让后宫娘娘们生出皇子来,别的地方都很正常且健康,这让太医院的医师们毫无用武之地,整日都战战竞竞的,生怕哪天皇帝想着把太医院给裁撤了。
这突然就倒下了,而且是在册封皇子之后,不能不让人多想。
还有人想的更多,更深远。
当然,这些心思只能暗自琢磨,是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议论的。
谁议论谁就是居心叵测。
紫辰殿里站满了人,却无人说话。偶尔有闷闷的咳嗽的声,显示出这里立着都是活人,而不是木桩子。
秦太师从关押两个钦天官的房间里走出来,衣摆上沾了血迹。候在门外的林侍郎低声说:“圣上已经醒了,让您过去。”
“福全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