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思谨快要睡着时,感觉身后像是躺了人。她先是背过手摸索了一下,接着翻转身,挽了他的脖子,偎依在他怀里,“晚饭用了吗?”
“嗯。”
郭思谨这才睁开了眼。
没燃灯,朦胧的月色里,床帘上的流苏在微风轻摇。他背光侧躺着,面容沉隐在黑影里。陌生而疏离。
“什么时辰了?”
“将近子时。”
“若是忙的太晚,就别回来了,歇在永和宫。”
赵瑗摸着她背后的头发,接话道:“是不是吵到你了?明日着人在这屋里摆个塌,我睡塌。”
郭思谨先是抿着嘴角,低笑了两声,然后凑在他耳边悄声说:“你这人太坏,做事目的性太强。”
“嗯?”
“做不成那事,你就不想跟我睡一起了。”
赵瑗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说:“不是,你想哪儿去了。”
“就是。”
看赵瑗不再接话,郭思谨吃吃笑道:“就是也没错啊。你是因为喜欢我,想同我亲近才那样的嘛。”放低了声音说:“再等一个多月就可以了。”
“什么?”
郭思谨嘿嘿笑。
赵瑗摸着她的头发问:“你不困吗?”
“睡一下午了。”郭思谨往他怀里靠了靠,低笑道:“你不在家,也没人叫醒我。”
“明日告诉秋葵,白天最多只能睡小半个时辰。睡的太久,晚上不容易入睡。”赵瑗停顿了一下,说:“我有点困,想睡了。”
“再说一会儿话嘛。你不想说话,我说给你听。”郭思谨笑嘻嘻地说:“你喜欢听什么?
赵瑗撩起她的头发,摸了一会儿她的后颈,又揉捏了一会儿她的耳朵,半天后,低声说:“你说你喜欢,喜欢跟我在一起,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男人也喜欢听这些?这么肉麻的话,怎么能说出口嘛。郭思谨打了个哈欠说:“好困啊,睡了。”
捏着她耳朵的手,移动到了她嘴唇上,描摸了两圈后,赵瑗说:“不说不许睡。”
郭思谨稍想了一下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上了你。成了亲,就盼着晚上能跟你在一起。睡不着的时候,两个人能说说话。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这是我想像中最好的日子。”
赵瑗对这话还算满意,又说道:“你说,无论我做了什么事,你都会原谅我,不嫌弃我,不离开我。”
郭思谨嘿嘿笑道:“离开你,我去哪儿再找你这样俊俏的小郎君。”
“”
次日天未亮,赵瑗就起身去上早朝。
将近午时,有宫人提了食盒快马至普安王府。
秋葵欣喜地说:“殿下人不在府里,心里却在娘娘这里,惦记着娘娘爱吃的东西。”
郭思谨食用着从宫中送来的莲房鱼包,迟疑地问:“你没觉得,殿下同前些日不太一样?”
秋葵笑道:“娘娘真是难侍候,在眼前的时候多了,嫌烦;听您的话,不在眼前了,又胡乱猜疑。”
次日午后,刘木兰到普安王府的时,郭思谨正坐在后园子的凉亭看话本子。书中的皇帝,在上元节的晚上,想到故去的爱妃,不仅悲从中来,当着众掩面大哭。
郭思谨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书中的皇帝几十个妃嫔,同她们睡了无数个晚上,生了几十个孩子,自己却与贵妃很恩爱。
相爱难道不是彼此之间都是唯一的存在吗?
你是她的唯一,她也是你的唯一。
郭思谨问秋葵,能不能接受未来的夫君纳妾,秋葵说:“想都别想,敢纳妾,我下药把他们毒死。”
郭思谨说:“你可以选择拿刀砍死,这样更解恨。”
秋葵立马说:“我打不过他。”
郭思谨正要追问她,是不是有意中人了。静静领着一身青衣,没有任何发饰的刘木兰进了园子。
除去了锦衣华服和精美的珠钗首饰,刘木兰看上去,较之以往温和很多。
一番寒喧客套后,落坐。
郭思谨见她迟迟不开口讲正题,就找了个理由,把秋葵和静静支开了。
“算起来,我们还是表姐妹。妹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世家小姐刘木兰曾经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向某个人低头。即使在皇帝赐婚的时候,她也没对父母说句软话,而是拼死相争。
皇帝解除了婚约,她认为这是靠她自己争来的,不用感激任何人。
可是当她听了她母亲的那些话,却毫不犹豫地说,她来求皇妃试试。
虽然早就打定了主意,开口时,却依旧很艰难。刘木兰连喝了两盏茶后,望着神色恬淡的郭思谨说:“求娘娘看在亲戚的份上,放过刘家。”
郭思谨见刘木兰一直不应话,就不由的去思索话本子里的故事。这突然开口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正在她寻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时,刘木兰起身跪下,额头伏地,再次说道:“求娘娘放过刘家。”
字正腔圆。
没错,就是说求她。
郭思谨没顾得上再去想,自己跟荣国公府有什么牵连,急忙弯腰伸手的去扶刘木兰:“妹妹坐着说话。有什么话,慢慢说,姐姐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帮。”真心话,虽然知道了荣国公跟自己没血缘上的关系,但毕竟是义父的舅父家么。
刘木兰也没再坚持,跪只是彰显她的诚意,重要是把事因讲明白。她低着头站起了身,稍迟疑了一下,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