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梦阳节。华灯初上,长夜未央。
闹市里的男男女女尚且流连在常乐的安荣繁华之中,而此刻的宝华寺里,确是另一番景象。白日里孩子们玩的得有些过,现在都累的只剩困倦。
平安替孩子们一一盖好被子。等到确认他们都睡着了,平安方走出门来,径直走到东边的院落。那一处院落闲置了太久,又赶上前日刮了大风,把整座墙都刮倒了。当时的动静有些大,把孩子们都吓着了。这几日盛夏四处寻了些土砖头,等每晚孩子们睡觉后便来码上几匹。几日琐碎的功夫,倒也快把墙补好了。
今晚的月色明亮,平安省去了火烛。矮矮的墙头上,平安的影子被剪映。远处,还不时有丝竹管乐之声,隐隐作响。
梦阳节算是梦阳最特别的节日了,没有特别的祭奠,没有特别的仪式,却给了梦阳人,一年的希冀。
在这一天,除了守城的官兵,每一个梦阳人都被允许放松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没有人会深究。
在这样的一夜,宵禁自然是不合时宜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久未相聚的亲人或彻夜长谈,或把酒言欢。
梦阳王天易在这一晚举办了盛为浩大的宴席,其中的深意也是为了替他的一众儿女觅得良人。
天缘看穿了父王的心思,自行请命,前去镇守东门。
原本正想着同几个酒友一醉方休的韩昌,被天缘给捞了来一同做这苦差事。
天缘这些天心情不大好,韩昌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只得乖乖跟在了天缘身后。
身后的人群喧嚣,人世嬉闹,都被在一方城墙斩断。
可怜的韩昌僵直的站在城门上,一阵冷风吹过,冻得他瑟瑟发抖。
“拿着吧。”
天缘不知从那里弄来一壶热酒,伸手递给了韩昌。
韩昌犹豫着接过天缘递过来的热酒,显得颇为迟疑。
“公主,守城饮酒,可是重罪啊!”
天缘白了他一眼:“就你现在这模样,哪里有守城的样子?。少喝俩口无碍,你放心,出了事,有我兜着。”
“谢谢公主。”得了天缘的特赦令,韩昌变得肆无忌惮,掀了酒封,一番痛饮。
“在边关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有一天不打仗了,我该做些什么?”
公主的话,算是惹起了韩昌的兴趣。近日里的憋屈,正愁没地发发牢骚。
他将酒壶放下,抹了抹嘴道:“要依我说,咱们回京的这些日子,过的也就那么回事。我一个大老粗,没事除了喝酒还是喝酒。我娘尽催着我讨媳妇了,我自然也想找个贤良淑德,美丽大方的姑娘。可是人家也看不上咱啊。现在的姑娘都喜欢那些才子,文化人。脸长得白净,谈吐斯文。我呢,也就会舞枪弄棒。与其整天受那些文人的鸟气,还不如在边关打仗呢,自在痛快!”
“如今垂云那边算是偃旗息鼓了,一仗打了三年,两个国家都需要修生养息。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就辞了官,去开个镖局。现在道上的土匪猖獗,阵仗搞得越来越大,几个小犊子匪寇,还搞了狗屁的绿林英雄榜。大爷我现在正手痒呢,正好趁着机会教训教训这些个小崽子。”
“你啊。”看着韩昌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天缘无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