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带着殊迁一路狂奔,废了五张疾行的符箓,赶回了他们所在的道观。
这道观掩在深山,距在高处,山下丛林密布,树木或参天挺拔,或低矮茂密,山脚前一道溪水流过,溪水清澈见底,溪底奇石密布,溪中游鱼无数,溪边野兽无穷。野兽有吊睛白额之虎,有玲珑悦动之兔,有妖娆狡黠之狐,有鸣声呦呦之鹿。
生灵尽显本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大师和殊迁来到溪边,游鱼沉底,来到山中,野兽避让。这两人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并不理会,而是埋头登山而上,不一时就登到了山顶。
这山并不算高,但丛丛的树木自下而上,簇拥这一座道观,宛若神灵捧手,将这一道观扣在了指间。于是天地云雾咸集,竟把这道观隐在了云雾之中,仿佛接通高天。而更奇特的是,在这道观上的云雾由东而西变换着色彩,远处为青,近些为朱,观顶为黄,再往西而去,近处是黑,远处是白。
五色云彩罗列道观上空,由此道观得名,名曰:罗云观。
这道观隐在深山,有丛林相护,有溪水相隔,更有凶猛野兽游动在外,观中绝无可能来往闲人,也无可能来往香客,道观谢绝香火,隐世于外,却并不避世,观中人时时强健身体,刻刻紧密修行,时刻关注着世界动向,在必要时出手拯救。
但观是死的,人是活的,传到这一代的一观之主张老道张大师,他就带领着徒弟们开始踏入现世,结交善缘,除恶务尽。
大师来到观门前,观门紧闭,门分两扇,在每一扇上有一张已经湿透的符纸,而与之迥异的,就是这两扇门竟是干燥的,只有符纸合门相接的地方有一些水渍。这道观隐在云雾,湿气极大,其实整个道观宛若浸在水中,而正因为有着道门法术符箓的支撑,才未至于整座道观都因水烂透。
殊迁看着这观门上的符纸和水渍,扁着嘴低下了头。
大师没有扣门,而是问道:“今天是你的哪位师兄值日?”
“啊。”殊迁咧着嘴一个假笑,心道果然问了,他挠了挠头,“我,不……不记得了。”
大师正色,一个拂尘轻轻地扫在殊迁的胳膊,“你这奇眸也有不灵的时候,我可看出你撒谎了!”他其实心里倒是无所谓,甚至是有些欣慰的,他自己的徒弟们一个个相处和睦融洽,胜过这罗云观倒,“人心尚不存,观存有何用?”
正在这时,门内铁链轻响,大门由内而开,站在门内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他已经察觉了门外师父和师弟在,所以他也不敢迟疑就打开了门,开门之后抿着嘴探着头,一副情愿挨打的样子。
按说大师今日奇门遁甲盘被毁,又受了气,本该那这些徒弟们撒气,但看着这徒弟,他反而气消了,“后继有人,还有什么遗憾?!”
大师伸出拂尘在这徒儿头上轻轻一点,“还算不迟,饶你一次。”他说着收起拂尘,对殊迁摆了摆手,走进了观中。
殊迁领会师父的意思,让他无需再跟随,他也就自由了。他站在门口看着师兄的动作。
这师兄蹲在门外用指一点地面,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地自这一点开始在地上划出一道线来,引到了一旁的那一道雨水冲刷出来的沟壑。然后他站起身来,闭上观门,揭下了贴在其中一扇门上的那张已经湿透的符箓。
符箓离门开始胀大,仿佛气球一般,而符纸变得透明,透过符纸见其中竟有源源不断的水在产生,这师兄不怠慢,把符箓往下一掷,不偏不倚正打在方才他点过的地方,这符纸立刻开始萎缩,而顺着这符纸的底部立刻流出水来。
这符纸当中蕴藏的,正是那本该浸入木门中的水分,整座道观都以这样的办法,使木头不至于被湿气侵蚀。
这师兄如法炮制解决了另一边门上的符纸,然后从怀中掏出两张崭新的符纸,往门上一贴,那门上原先有的水渍立时被吸收,而新符纸则湿了一些。
殊迁看着师兄把手里的活计做完,他上去抱住了师兄的手臂,“三师兄,你害的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