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不知这“情报”为何写成了“青报”,但单凭读音,也知道这正是往昔天子在风家工作之所在,即风家的情报部门旧址无疑了。而仅仅三月相隔,这尘封的地界已经邋遢到恍若自亘古而来一般了。
天子望着这门户的相貌,没来由得鼻头一酸,颇有兔死狐悲之情。他心下有着找个由头离开众人继而折返回坑洞的计策,而他们又随着丹歌子规胡乱转悠,正来在这应景的地方,他于是也不掩自己的感情,竟是堂皇地抽噎起来。
“唉!”好一声悲凉哀转地叹息,天子这一声叹息,使得众人都是一冷。天子继而鼻头一吸,咽了口痰,沉了气,扭身朝那边的风和一望,怨道,“这漆门红色尚在,怎么这上头的锁烂成这样了?”
那边风和更是凄哀,“锁是好锁,我既舍不得扔,也想让它常挂着,但钥匙找不到了,它终日里没有动静,所以自个儿就封死了。今日看来,倒该毁了换个新的。”
天子的脸上换上了笑意,“我有比这不次的新锁。给您换上?”
“可那钥匙呢?”风和微眯双目,问道。
“钥匙给您配一把。”子规抢在天子头里说道,“我还能保证他会是把不招眼的钥匙。”
那边风和的双目朝着子规脸上打量了半晌,最终摆了摆手,“这事情之后再说吧。”
天子在一旁把自己酝酿的情绪缓缓收敛了起来,他本来是要借此脱离大部队,但在不知不觉间和家主风和说话时就暗藏了机锋,他们彼此之间虽是说的换锁之事,实际上已是在讨论有关于风家情报的问题了。在场的人都听得懂,但偏要这没必要的机锋遮面,才好把自己的想法托出。
天子不知该忧该喜,子规的话很明确,风家让情报组织接手风家的情报工作,则情报组织容许风家在情报组织安插一枚眼线。如果以如此代价,使得情报组织独揽了风家情报,实是喜事。
可一枚眼线,即便再不招眼,也是刺入情报组织喉头的硬刺。情报组织的发展逃不过风家视线,则情报组织的必定会在发展的最紧要关头遭风家横插一脚。这是天子的隐忧。
但子规既然敢如此说,显然有所思虑,许也是和丹歌仔细讨论过的,天子左右想了想,却也只能忍下疑惑,期待子规丹歌想到的是万全之策了。
而天子却也豁达,他既把这事情的成败抛给了丹歌子规,自己当真就坦坦然然做起了甩手的掌柜,他将这心头事一放,又继续运作起自己的脱身之计来。他扭身就来在了情报部门的门前,信手而挥,那铁链立时断作两截,“吱嘎嘎”,就此推开了门。
“我想在这儿再看几眼,可以吗?”天子头也不回,态度决绝,但话语却满是试探意味。天子自己清楚,这屋子里所有的情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说他掌握着风家上下所有秘辛也不为过,这秘辛其中又不止有风标比风桓屁股大之类的八卦。
所以,除非在这三月里,这屋子里添置了新的情报,否则风家的人于情或是于事,都不需阻止天子在此地留下来的做法。
风和顿了有一会儿并没有说话,他显然在思量,而这犹疑表明着他其实并不愿天子在里面长待。既有人算计着要折返坑洞,自有人防范着不容人溜走,风和恰是蒙对了天子此时的心思。
但风和的拒绝不能够生硬,他该找到不代表他个人想法的广泛的原则,以之拒绝天子,则天子就不好有什么迁怒或是争辩。而他思索着这么一抬头,就看到了着情报部门匾额的“青报”二字。
风和双目一亮,朝那“青报”一指,“当时这匾额就是你自己写的吧,这头一个字少个竖心……”
天子立在屋里两肩一塌,“我知道了。”他背着众人脸上变幻着愤懑,暗暗埋怨自己当初怎么在这匾额上做手脚,所谓立规矩呢!今儿反倒把自己摆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