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点点头,“不错。风家行事一向如此,做到有据可查。”
风桓继续说道:“我在寻找纸的时候发现了这一面镜子,顺手随同纸一起拿了出来,我取了三页纸后,镜子就底儿朝上扣在了书桌上。而后我用水调朱砂,但朱砂里头有硬坷垃,我搅在的时候用了些劲儿,那朱砂偏巧不巧地溅在了这镜子上。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溅出些朱砂,擦了就是了。但这镜子可不简单,它遇了朱砂就开始有了变化,在这镜子的背面,显现出一行字来。这字是……”
风桓也不往下说了,风和将他怀中的白铜镜面翻转,露出背后的字迹来,字为朱砂所写,笔走龙蛇,为:“水月有案,可窥无懈;血肉骷髅,分明两界。契合虚实,通达明灭;行过死桥,即至生界。”
“哦!”丹歌看着这上面的字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字!什么意思?”
“……”风和半耷拉着眼皮,满是失望,“我还当你从这字里断出什么来了呢!”
“您把这东西拿出来,是认定这其中和我们的所知有怎样的关系吧?!”子规道,“例如这二一句的‘血肉骷髅,分明两界’。如果这里面的血肉骷髅和我们刚刚才知道的祁骜、三长老梦中所见有关,那么这个镜子,就可以说和我们寻找骷髅鬼邪、血水封棺有着相当的关系了。”
“对!”风和点了点头,“这事情就赶得这么恰好,恰在三长老要讲述自己的梦故事时候,祁骜正好梦到了与三长老的梦相对的梦,而就在这祁骜梦发生的时候,这个镜子上机缘巧合地出现了这些字样。
“这些巧合出现的足够蹊跷,让人不免要多想他们出现时机的意义,或许事情打一开始,就是要我们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而也仅有当我们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才能顺势解开这镜子背后朱砂所写的词句深意。
“撰写这词句的人我不知是谁,但这是作为家主的继承之物由我父亲传给我的,显然是传袭了相当岁月的东西。要说它单独作为一面镜子,显然它不可能具备家主继承之物的分量。它的价值,一定就在这词句当中了。
“风家引以为傲的就是先天八卦对应的卦数,可以测算许多的事情。如果有如何厉害的一位先辈算到了我们如今的种种遭遇,形成了这样的指点,也是合情合理的。如果这真的是先辈的指点,利用它,我们也许就能解开禁地深宫内许多未解的谜团了。”
子规点了点头,道:“这词句中描述的血肉骷髅显然很可能就是对应着三长老、祁骜他们的梦境。家主你其实没有听全,你错过了三长老的故事,实际上三长老的故事和祁骜的故事有九分像,只是二人视角不同而已。但两人梦境却仍有极为关键的一点不同,就是镜子的形状。
“三长老的梦中,他眼见的是一面圆镜子,而祁骜的故事,则是一面方镜子。您手中的这个白铜镜子,藏在圆形之下的,是由线段彼此相连内接在圆形内的一个方镜。这方圆之间,和祁骜、三长老的梦也是契合的。”
杳伯道:“到此,我们可以确定镜子的词句中所指的血肉骷髅就是祁骜、三长老梦中所见的彼此。那梦里的骷髅既然代表骷髅鬼邪,显然这词句内的玄机,一定就和骷髅鬼邪有所关系了。正如风和所言,我们能利用它解开一些谜团才对。”
“水月有案,可窥无懈;血肉骷髅,分明两界。契合虚实,通达明灭;行过死桥,即至生界。”天子念叨着,他在看了一遍之后,就已经记下了。“水月和有案,这是两个成语的一部分,水月是镜花水月,有案是有案可稽。
“这二者是反义词,一个说的是虚幻的景象,另一个说的有记载可以查考。这二者矛盾为体,组合起来去描述一样东西,这东西又是‘可窥无懈’,这一词也是分开来解释:可以窥探,无懈可击。”
“是铜镜!”沈灵儿高声叫道,“我们得到的铜钥匙落入了铜镜里面,那铜镜内的景象好似是真实存在的,但那景象在我们来说却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根本无法触及。铜镜内的世界,我们明明可以看见,但我们却没有找到任何的办法前往,真可谓无懈可击。”
天子十分赞同沈灵儿的分析,“而后是血肉骷髅,分明两界。血肉和骷髅是祁骜、三长老二人梦中的景象,他们坐在一面镜子前面,一方为虚幻,一方就为真实,这就是分明两界。
“立在他们中间的镜子分明了两界,我们所见的落入铜钥匙的镜子也是如此,它分明了两界,我们处在现实……”
“等等!”子规拦住了天子,“你确定我们是处在现实当中吗?”
“难不成我们现在在做梦?”天子伸手要捏子规的肉,“你自己感受感受是梦是真。”
子规一笑,道:“去。凡人的分辨虚实的办法在我们修行界怎么会行得通?!我们现在确实处在现实当中,可当我们开启禁地大门,踏入其中,现实和虚幻很可能就在刹那逆转,那时我们是在现实还是在虚幻呢?”